「花羊」毒医试药无穷尽（完）(2)

而他只能看着插在师傅胸膛上的匕首随着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鲜血一簇簇地喷溅在他的双手上，他的师傅在他面前断气了。或许是看他年幼，还能卖个好价钱，那一家劫财的人竟留下他的性命，所以他们最后丧生于裴行之的手下。裴行之拔下师傅身上的匕首，将那家人屠尽。而令他在梦中哭泣的，是师傅至死仍带着那抹温柔的微笑。为何没有恨？此情此景如何不恨？都说医者仁心，但丑恶的人心只凭一腔柔情便能医治吗？他的师傅不恨，但是裴行之恨极了，人心药石罔效，倒不如屠个干净。 从咒血河那边刮来的风止了，漆黑的夜色中，几点星辰挂在天际无力地闪烁着，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此情此景，到像极了恶人谷平日的死寂。不过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从木篱门那边传过来，来人像火烧屁股一样大喊：“裴神医！这个浩气的牛鼻子要死啦，你快来看看！
” 裴行之又扇了几下扇子，懒洋洋地挪到门前，隔着木篱笆说：“不就是个浩气吗，死便死了。” 那人语无伦次道：“这……这牛鼻子是谢渊手下办事的，据说还是巴陵县的据点总管，他要是死了，情报怎么办？” 裴神医一听，更无半点兴趣，他耐着性子道：“如此硬骨头的人，都快死了还不肯吐出情报，治好了岂不是更不肯说了？不如直接宰了吧。” 门外传来一阵支吾声，大概是那人被噎了一嘴，在冥思苦想组织语言。片刻后，来者又不死心道：“正是这人硬骨头，用来为裴神医试药简直再合适不过，这样您都不考虑一下吗？” 裴行之心动了，他经手的俘虏们大都不太耐毒，往往灌下一管药便寻死觅活的，很是麻烦。有的甚至直接一命呜呼了，至于命大一点的，往往又哭又骂，也让人心烦意乱。如果真像这人说的，这个牛鼻子如此抗揍，那么拿来试药想必也很合适。 “把人放下，你可以走了。

” 听到那人匆匆行远了，裴行之推开门，一股扑鼻的血气立刻往鼻孔里钻，他的眉头不由一皱。只是这片刻功夫，门前一片土地已经被血迹浸染了一大片，并且还有鲜血正从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他将人翻了个身，凌乱的长发从这酷似尸体的人脸上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虽然这张脸已经被血迹和淤泥污得面目全非，他仍生出几分好感来。这实在是一张清俊的脸庞，且每一个五官都仿佛含着温和笑意一般，那略有些上翘的眉眼仿佛下一刻便会睁开，向他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裴行之确实被惊艳了一把，然他早就炼就铁石心肠，这股悸动很快就被他压抑下来。他抓起这浩气道士的衣领，将人拎去刷洗干净。 这事很快就在恶人谷中传开了，将所有病人都拒之门外的毒医竟然收下了一个快死的道士，并且这人还是浩气盟高层。不过大部分人都表示，裴神医一定会把人治好以后当成他的毒药罐子，因此也并未羡慕这道士的好运。
事实确实如这些人所说，裴行之一边尽心处理着遍布在道士身上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口，一边为他细细调理肺腑内的创伤，但做这些的同时，他已在盘算新的制毒配方。看着比前些日子多了一丝血色的俊俏面容，裴行之不由伸手抚摸把玩。 “不知我的毒你能承受到第几道呢，小道长？” “还……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自言自语竟然突然被人回复，裴行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沙哑微弱的声音只能是怀中这个病号发出的。他早先便想象过这道士若是睁开眼睛该有多么动人，但真正与这双如华山上清亮积雪般的眸子对上，他还是出神了片刻。待到这道士又攒了些力气，说了些话，他才清醒过来。 “哪怕你立刻将贫道杀了，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道士果然是条硬汉子，他本以为如此严重的伤势，正常人怎么都得花小半个月才能苏醒，而这道士仅用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