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梦千秋(2)

这簪子好看虽好看，但也不应值这个价。老板莫不是瞧他们衣着不错，便动了宰客的心思？ 余清清想想便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讲价，却被崔珏按住肩膀拦下了，戏谑道：“怎的花夫君的钱也不舍得？夫人当真持家，不过今日既然是来逛庙会的，便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你只管高兴便好。” 说罢，他将两张银票搁下，在老板一声声热情的“大人慷慨”“谢谢大人惠顾”的吆喝中，揽着余清清离开这家铺前。 “如今大理寺丞还真舍得花钱，怕是不记得从前卖字画的时候了。”余清清有些不满地捏了捏他的手，被崔珏反过来扣住手掌，十指沿着指缝妥帖地相扣。 “崔某怎敢忘？”崔珏偏头看她，嘴角噙笑，“那段难捱的日子……幸得有你在身旁。” 他俯身过来，作势要在这人流汹涌中亲吻她，惊得余清清伸手捂住他的嘴唇，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别胡闹了……” 崔珏便轻轻地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手心，有些微微的潮湿，酥痒好似不在皮肤，而是一路从血液流进心中，令人心旌摇曳。
余清清猛地缩回手。柔软的嘴唇印在手心的触感还停留着不肯散去，她彻底红了脸，垂着头目光游移，接着像是突然看到什么似的顿住了，拉了拉崔珏的手，另一手指道：“你看，那边有捏糖人的铺子！” 也不知是想赶紧摆脱这种氛围，还是真的对糖人感兴趣，余清清拉着崔珏来到那铺子前，看了看那插在木架上的许多糖人，主动问道：“老板，请问除了这上面的还能捏些什么呀？” “各类传说故事里的神仙妖怪、人物、动物，什么都能捏哩！”老板应声道，将手中刚完成的糖人插到架子上，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位客人，见两人举止亲密，便乐呵呵地笑起来，“二位是夫妻吧？感情可真好！除了上面说的，我还可以照着二位的模样捏出糖人，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 听了最后一句，原先还在犹豫不决的余清清当即拍板，兴奋道：“那就麻烦您照着我们的样子各捏一个吧！” “好嘞！

”老板显然是做惯了这个工作，捏起糖人的速度快极了，时不时抬头观察两人的衣着形貌，手里细致的动作也不曾停。没一会儿，两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就诞生在那双巧手下。 “好像啊！”余清清接过那两个糖人仔细端详，不由笑道。尤其是照着崔珏模样捏的那个，她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还不住地往崔珏身上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小巧的糖人身着墨蓝边白衫，一束头发搭在肩头的模样可爱极了。光是这样拿在手里，都叫人心生怜爱，不忍心吃掉了。 崔珏在一旁付了钱，转身望见几步外的余清清。她侧着身半背对着这边，手里拿的两个糖人是他们彼此的模样，糖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真的能从那糖做的脸上看出纯粹的幸福与快乐。 她的身后是往来逛庙会的行人，仔细望去，人人脸上都仿佛是与糖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幸福、快乐，以至于其他的特征都被模糊了，只剩男女老少的基本概念。
夜色渐暗，成排的灯笼与烛火洒下暖黄的光，照亮一整条街市的繁荣热闹。 灯火锦绣中，余清清忽然回眸，海棠在发间兀自开放，她笑容明媚，眼瞳里倒映着明灭闪烁的光影，与伫立在原处的崔珏。 “你看这个糖人像不像我？”她将自己的那个糖人举到崔珏眼前，眼角眉梢不见痛苦，也不见悲伤，尽是满溢的喜悦。 “像……”崔珏喃喃道，接着在余清清诧异的表情中，他好似突然回神，慢慢摇了摇头，语气艰涩地说：“不像。” 这是他偷得的光阴岁月，这是一场无尽的梦。海棠簪也好，糖人也好，全都是捏造出来的虚假之物——这场梦里，只有余清清的灵魂是真实的。 所以怎么会像呢？ “不像啊……”崔珏突然用力拥住眼前的人，如同透过这具躯体，将她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一切都拥入怀中，融入骨血。 “崔珏……你怎么了？”余清清不明所以，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气，只好一手捏着糖人的细棍，一手环上他垮下的肩背，轻轻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