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任酆）(2)

他享受着从左腕上攀爬向上的每一寸痛楚。
红色液体从他体内抽离，争先恐后地试图剥夺他的生命。
他感到些微的闷气，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
他向上望。
昏黄的灯照耀方寸斗室，屋顶是一片迷茫又孤寂的白。
他于虚无中描摹那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
他见他牵那个女孩往雪山深处走来。
他见他撩起衣袍为她挡雪。
他见他翻手为那个女孩别上一枚蝴蝶发夹。
他听见他说“心爱的蝴蝶”。
他忽而疯狂地想见血，而见自己的血来的更快。
割断血管的痛楚让他觉得快意，不能说的痴狂似乎顺着血液找到了宣泄之处。他借着这轻微窒息的痛楚，自渎。被孤独包裹着，被偏执包裹着，他见他举世无匹的剑斩落星光。他的红与白混在一处，热汗湿透，蚀骨的孤独将他钉死在原处。

溃烂的伤口再一次抿合。酆都月拿过一条干净绸缎，缠上左腕。握紧绸缎两头，攥紧手掌，这是他所热衷的最浓烈的痛。他看着血从伤口处挤压出来，一层一层濡湿白绸。血腥气弥漫开来，轻微的、淡薄的，笼在周身。
他不认为任飘渺能察觉。
他站起身来，洗净手，垂手提剑，这裂痕便藏在白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