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枷锁》（25-28）（忘花/花雪）(2)

除此之外，月在烤肉店醉酒睡着前的那一声呢喃，到底是他真正醉去梦见了父亲，还是他仍在追踪当年父亲死亡的真相——纵使警方早已结案，甚至已经查到了某些导向，故而趁只与自己在场时有意试探。那么…自己脱口而出的带着怒气的质询，是否又正被装醉的月听见？
不确定因素，似庞大机器中发出的嗡鸣，也许什么也不是，也许——是即将崩毁的前兆。
这种难以抑制的惴惴不安让荻花题叶辗转反侧，无以名状的焦虑感潮水般涌上，一波一波，激荡着，脑中似一片空白，却又似包罗万象。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腿压得发麻，也入不了梦乡，去扯被子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满手冷汗。荻花题叶默然翻身下床。
他走到阳台水池前，借着月光拧开水龙头，把水流调整到声音最小。水流很快冲走了掌心的冷汗。手已经足够干净，但荻花题叶还没有关掉水龙头，他面无表情地反复冲洗着。直到指尖都有些发皱了，他才缓缓将手抽了回来。

荻花题叶站在照进窗户的月光下，看自己那双没擦干的手反射出的晶莹水色——干净了吗？这双手上沾着的血，真的能洗干净吗？
风说的对，他有病，有心理疾病。有病就该吃药，吃药就会好。会好吗？他已经忘记遇见忘今焉之前，他是怎样地活着。那些所谓的治疗药物，能欺骗自己的神经，编造一个美满过往，改造出一个全新的荻花题叶吗？
荻花题叶冷笑了一声，那笑又有点苦。他走回书桌前，坐在黑暗里。
26.
他忘不了那件事。
六年前，他十四岁，已经开始帮忘今焉处理一些小事，他第一次从忘今焉口中知道无情葬月这个名字。
五年前，无情葬月的父亲玉千城死于一场不寻常的交通事故。玉千城开着宝马，于盘山公路变道转弯处，撞上一辆刹车失灵的大卡车。两辆车当场撞击爆燃，车祸现场无人生还。
忘今焉掌握着当日玉千城的行程，他要玉千城死，死得顺其自然，死得无所可查。于是，十五岁的荻花题叶给出了车祸杀人的方案。为了确保成功，忘今焉让人开车，用一具已死的尸体充做卡车司机，在两车相撞后，把尸体拖到驾驶位，再加一把火烧个死无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