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谷佑谷》by明无寐(2)

起初佑谷是不相信这些故事的，直到在某处坍塌的地洞里，他捡到了一本残缺的古籍，拼拼凑凑辨认出了一段话：“曾以为天赋的被上苍收回，曾以为独特的泯然众人。赤水干涸如漠，山峰削落成泥，耳不可闻的动静在每个人心底鸣响，宣告这个时代最后一丝“幻之力”消失殆尽，神灵已死。” 才知道原来父亲所言大概率都是真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佑谷自嘲地笑了。偌大的城池仅剩下他一个人，与他为伴的只有这个旷野孤寂的城池田地，和时不时来偷食、可能成为加餐的野兔。
父亲预感到离开的时候，扶着他来到中心广场。没了蜡烛的借力，祈闻柱深沉如亘古的暗夜。佑谷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父亲摸索着柱子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最后一次寻求到某种神秘力量的踪迹，可终究徒然无功。“佑谷，你来。”父亲招手，佑谷依言来到父亲身边。“我们曾借烛光祈闻神灵沟通星辰，这是守护者传承的使命，可长夜寂寂星辰从无迹可寻。佑谷啊，你…”父亲喟然长叹，拉起了佑谷的手，停了一会，又道：“算了，你且就这样吧。”
父亲的离去让佑谷感到了某种怅然，有着失去方向的迷茫，但残存的责任感，为了城池仅剩的民众，他避无可避，承担起了最后一任守护者的责任。长辈们一个个的离开，身边的玩伴也无法抗拒命运的车轮。佑谷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会剩下自己，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也或许是因为守护者的缘故，如今他是孑然一身的存在了。“随便吧，这已经不重要了。”佑谷想。“我不过是在等待死亡的垂询，一如父辈们无可避免。”佑谷心无波澜地生活着，在诺大的城池里。开垦荒野、平整土地、播种粮食、饲养兔子，为城池留下最后一点生命的活力，日复一日等着最终死神的脚步。

终有一天，佑谷得到了隐晦不明的启示，如同父亲一样，来到了祈闻柱旁。祈闻柱依然高大矗立，佑谷平静的如同每一个入睡的前夜，哪怕这是一场不会醒的长眠。无需寄托祈闻天听，不悲伤于即将到来的逝去。远处的田野苍苍郁郁，兔子在其中蹦蹦跳跳，破败的城池残垣在黄昏下勾勒着金边，如同一场道别的序曲。“得而不喜，失亦不忧。心火既盛，明而无寐。” 祈闻柱上忽有文字隐现。佑谷感到了力量的充盈，生命重回身体。“原来执念和欲望是人们郁郁而不得的追寻。人们所祈闻垂听的神灵，不过是自己。”佑谷呐呐自语，天际有星光划破云层。
“莫宁，古德莫宁，钟不闹人死不休。”闹钟划破清晨的寂静，香薰蜡烛火光荧荧，书桌前趴着的身影动了动。
“又要迟到了！”那人懊恼的叹息了一声，伸了伸麻木的手脚，哆哆嗦嗦地熄灭了蜡烛。
天空中一颗星星的光芒暗淡了，最终消失不见。
而桌上，有一本摊开《九州本纪·谷城祈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