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by山乔(2)

科托夫的任务是带着詹妮弗去找一种很坚固的甲壳类爬行动物。詹妮弗刚来的时候总是很多问题，从蘑菇的发展问到甲壳类生物的增韧原理。很多东西其实科托夫也答不上来。那年的蘑鬼奖就颁给了将螳螂虾基因和可食用蘑菇结合的科学家。通过这种方法制备出了具有坚固外壳，可以抵抗挤压踩踏以及自然灾害的蘑菇。此后，帝王蟹、鲍鱼壳甚至是夏威夷果壳和蘑菇的基因融合品都成为当季热门，放在了高端展柜供人参观。
科托夫想起自己来的那一年，获奖的是发光蘑菇。是把萤火虫和蘑菇的结合，在黑暗中发光能指引迷路和饥饿的探险家们找到食物。他刚来的时候老板把发光蘑菇的报告给他，让他针对现有的状况对这个想法进行改进。他给老板提了一下他的想法，一种可食塑料的蘑菇。老板说：“你有多大把握能研发出来，大概多久？你的工期只有四年，你要知道，没送上展柜你就会被解雇。”
照顾他的前辈偷偷告诉他说：“今年的热门是发光蘑菇，不管你发什么光，只要给他弄出来发光的，就更容易参展。参展了你无论是涨工资还是跳槽都方便多了。”
他想了想，自己不过也只是个打工人，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经过一年的研发，他发明了一种红光蘑菇。他记得当时老板在台上夸这个蘑菇的创造性，差不多从一只蘑菇扯到了科学发展人类进步宇宙洪荒，他听的迷迷瞪瞪，但他们终究是被送到了顶级展柜竞选。竞选当天被另一个吃塑料的蘑菇打败了。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平衡，吃塑料的蘑菇研究了三年，又验证打磨了三年，值得这样的荣誉。而他的红光蘑菇，说白了也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他心里是看不起老板的，但他还得靠着老板完成KPI。
詹妮弗不一样。一年了，她还是保持了她的冷傲，看不上蹭热度的做法，什么东西都要弄得清清楚楚。但她一年什么都没有。除了在年度表彰大会上被老板点名批评。
詹妮弗哭着跑出了会场，科托夫想了想也跟了出来。
“咱老板是啥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忍忍就过去啦。你就听听他的话，他也是为了咱好。”科托夫把一瓶可乐递给她。
詹妮弗想了想，也确实没法反驳。她十分迷茫：“你说，是所有的蘑鬼都是这样吗？辛辛苦苦地做着其实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
“当然不是！”科托夫说，“咱们做的东西都是在添砖加瓦吖。”他想了想，他是在无法说服自己，红光蘑菇蓝光蘑菇绿光蘑菇之间的进步，或者说这种进步值不值得放进展柜。
他接着说：“等你有一天研发了好的展品，去了另一个大公司，肯定能做出像吃塑料的蘑菇这样真正有用的东西！”
“前辈，你是这样想的吗？”詹妮弗抬头看着他。
“嗯嗯！”他笑得一脸坚定。
看到新闻的时候科托夫带着最后一届新人研发芳香蘑菇。
手机上推送了吃塑料蘑菇的撤展消息。因为当年研发者并没有做完严谨的生物相容性和环境相容性试验，多人试吃后均出现了轻重不一的腹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