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By 山乔(2)

白天变短了，傍晚胡同里的吆喝的声音也变得匆忙，本来要拖三五个音符的调子就用两声梆子代替了。猫却变得清闲。午后的猫也不用蜷在车子地下偷凉，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摊在太阳底下，眯着眼伸懒腰。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地上影子变长，不情愿地挪了挪自己臃肿的身子，换到另一个有太阳的地方。
没有蝉鸣和蛙唱，所有的色彩也都被月色掩埋，秋天的夜晚显得冷清多了。一盘月清亮地挂在头上，突然想起霸王别姬中，虞姬出帐的时候“猛抬头见碧落月明”，心中似有所动。
路过活动中心的时候里面传来叮咚的琴声，一台老旧的钢琴，声音沉闷得像投石入井。我蹲在外面，用笛子和着。陈悦老师的《乱红》本也是笛琴合奏，笛子是清亮的月光，钢琴是碎了一地的乱红。

如泣如诉。
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把彼此当作再也不会相遇的人。
再也不会相遇，好像才更能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们从乱红聊起，他说一朝春尽红颜老，我说哪有这么悲观，明明是落月摇情满江树。他说这么悲观是诗呀。
从校门出来是元大都，长长的一条河，两边是海棠树。暮春海棠花落，这里会变成海棠花溪，摇落多少人的回忆。秋天只剩下黝黑的影子倒映在溪水中，树影斑驳着月光，落月摇情。我们慢慢地从贫穷的钢协聊到变态的基物实验，从小时候的零食聊到长干行，从柳永的艳词聊到小山的身世。他喜欢诗三百，喜欢击鼓喜欢七月喜欢蒹葭，我说我喜欢月出。他走在前面，身形瘦削，宽大的衣服晃啊晃的，蝴蝶骨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