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最佳】A《不销魂》by绵烨(2)

他身上什么也没带，穿的衣服那烂咸菜一般的质感明显也不是纳米材质，这似乎是他原生的碳基身体。回过身，眼前是一片崎岖不平的褐色土地，四周丛生着干枯带刺的半灌木，他在资料里见过，叫骆驼刺。土地一直延伸进黑暗里。身后是水，离开助步机他不会游泳，虽然他不知道助步机是什么，但他既然畏水，自然是选择了向陆地进发。
没有照明手段，男人仅能凭借那惨白的月光挪动。这里没有风，他也不知道精确的温度，但是很冷，真的很冷，冷得他浑身发抖，皮肤上乍起一片鸡皮疙瘩。行至黑暗处，地面上不知多了些什么，踩上去是清脆的碎裂声，他还险些被绊倒。
蓦地，他听到了细弱的哭声，似乎是个孩子。
“你踩到我了。”那孩子哭道。
男人来不及确认脚下的触感，慌忙退了两步，连连道歉：“对不起。”他边说边弯腰扶起那孩子，手掌触到的却是金属面：“你这是义体？看机体设计，型号很早了。”他顿了顿，想起了一些什么：“对啊，我很早也进行了义体改造，不可能还是全碳基身体。”

有着金属手臂的孩子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我家在前面，你能送我回家吗？”
有些迷糊的男人点了点头，牵着孩子继续往前走，脚下碎裂声不绝，他问：“这是哪？”
“我家。”
事实上走了没多久，孩子就说到了。眼前并没有出现建筑，只有地面上十几个高度不一的小土丘，孩子指着土丘前一个尚不足半米的浅坑说：“这是我的床。”
男人挣脱了孩子的手，有些生气：“请不要拿我开玩笑，我知道这是21世纪初期的墓地。但你应该知道，世上根本没有鬼，这些玩笑吓不倒我的。”
“哪有这样浅的墓地呢？”孩子阴恻恻地笑了，“这分明是……乱葬岗啊……”
孩子的笑声越来越大，嘴角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因为过度挤压他的半张脸皮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金属骨骼外壳和旧式仿生电子眼，男人想转身往回跑，土丘里却爬出许多个肢体残破的义体改造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隔着重重义体改造人，看到来路上竟都是累累的白骨！原来那清脆的碎裂声就是来自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