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by小舟抵岸(2)

“这个老人叫刘月娥，是刘家村的人。因为和儿子儿媳闹了矛盾，被赶出了家门。
后来她来了这里，一直住在村口的破庙里，平日以村民的剩菜剩饭为食。
据村民说，她今天突然发疯，在村里来回跑，还说什么，‘要死人了，快跑啊’之类的话，村里人听了不高兴，就把她赶出村子了。
可没想到她又偷偷回来了，还拿石头砸伤了村长的儿子和村里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村民去追赶她，在途中发现了她腰间的手榴弹，这才报了警。”
小警察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男人放下望远镜，陷入沉思。突然他开口道：“手榴弹的来源知道了吗？”
“没人知道，村民也是在追赶途中偶然发现的。”小警察的回答干净利落。
“王局。”小警察提出建议，“我打听过了，这座山是村里的墓山，没有什么值钱的建筑，为什么我们不派特警从后山潜入武力解决呢？”
“今天是除夕，能不见血还是不要见血的好。而且……”男人叹了口气，“那么些个手榴弹，万一出了事故了，我们担待不起啊。”
小警察点点头，表示明白。
男人想了一想，又吩咐道：“你去帮我找到老太太的儿子儿媳，让他们来劝说老太太自己下山。”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了，冷风嗖嗖地刮着，刘月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的衣服很旧，根本挡不住风，寒风直吹到骨头缝里，寒到心里。
刘月娥紧紧搂住手榴弹，像是很久以前她搂住她的乖孙孙一样。
她曾经放开过她的孙孙，可是随之而来的状况却让她悔恨不已。事后她搂着孙孙被泡得浮肿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可这有什么用？她的孙孙，她的乖孙孙，就这么没了。
儿子不能原谅她，儿媳不能原谅她，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刘月娥暗暗下定决心，将怀中的手榴弹搂得更紧了。
山下突然吵闹起来，有人拿着喇叭向她喊话。可是她年纪大了，耳朵背，听不分明。
刘月娥害怕地往后退，躲在一个墓碑后面。
这时有几个人出现在面前，刘月娥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其中有她的儿子和儿媳。
她听见儿子和儿媳在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她听不清楚。
她满心欢喜，想问：“你们原谅我了吗？”
可是她的嗓子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乌鸦嘶鸣似的声音。
她高兴地迎上去，可摸到怀中的硬物，又缩回了脚步，开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