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第八团》by江乌(3)

“唉，第八团……”闻无忌嘴里嘟囔着，向着三辰旗轻击心口，“他们啊，都留在了那里，魂魄流浪在无尽沙漠下的艳阳里，再也看不到长安……”
“流浪，流浪……老闻，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当初为何死的不是我？他们留在了那里，而我们到处流浪，也许我们才是流浪的魂魄……”张小敬脸上的刀疤颤动着，“大漠，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也是我们的归宿。可是啊，如今就在这大唐的中心，我却像个流浪的人，格格不入找不到归处……”
“你要知道，我们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也是为了他们，为了在战场上死去的那二百一十七位兄弟。”闻无忌看着三辰旗，仿佛又回到了烽燧堡。“总有一天你我，再加上萧规，再不会流浪，会和他们团聚……”
张小敬喃喃道：“萧规啊萧规，不知他现在何处？”
张小敬从敌楼悄身而下。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醒来，从他们干燥起皮的嘴唇、蓬乱的头发、残缺的战甲、颇有些萎靡不振的神态上可以看出，每个人都快到达极限了。可是援军，援军？哪有什么援军？有的只不过是无边无际的等待。

“闻队回来了！”听到有人喊了起来，张小敬向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闻无忌身背着一只死去的灰狼，踉踉跄跄地小跑着。其他人赶忙跑去接应，烽燧堡顿时有一股热烈被掀了起来。
“老闻，我刚才梦到了长安。”张小敬坐在气喘吁吁的闻无忌身旁，看着不远处架起的烤狼架子。
“哦？梦到长安了？跟我说说你梦到了啥？”闻无忌躺在阴影里，闭着眼大口喘气。张小敬许久没有答话，闻无忌睁开眼问道，“说呀，怎么不说了？”
“我梦到，咱们第八团的兄弟，都来到了长安城，咱这些老哥们天天聚在一起，你还开了一个香铺，整天乐乐呵呵的。”
“天天聚在一起？”闻无忌突然笑了，“你呀，梦到的太美好了……”歇息了一阵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并伸手拉了张小敬一把，“走吧，吃狼肉去。”
夕阳已经完全落在了山的那边，天色骤然变得阴沉黑暗，那一团火像是黑暗中的明灯，照亮着周围，也照亮了众人归乡的渴求。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流浪，流浪在塞外，援军不到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