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一样》by littlehey(4)

这是个疯狂的哲学问题，本应该值得我拿来打发时间。可一想到圆圆的肚子，我像台突然死机的电脑，满脑子都是我的妻子。她喜欢拍照，遇到我时她手拿单反在拍一间印度的佛寺，斑斓的光块均匀洒在她的半张脸上。
像我祖母做的最好的一盘曲奇。
我要回家陪着她，哪怕让彼此静静是双方共同的共识。去他的共识，我要陪着她，她要待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如果那个小怪物撕裂她下半身时也撕裂了她的心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呢喃出声。
“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祝您太太生出健康的宝宝。”女孩像是察觉了什么，抢先说。
她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如果她是我的孩子……
我拍拍她的肩膀，以成年人的胸襟宽慰她。“没关系，我还可以再坐一会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非常谢谢您。其实我没有想说的了。如果女性正在站起来的路上，那我要做的也只是，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女孩用袖子一抹泪痕，收起伞，迎着淅沥的小雨走出去。“我想，走到我能走到的最高点发光，那样的话，就成为灯塔了吧。”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人在数百年的墙前显得无比娇小。像一滴水溶于雾蒙蒙的空气。
身旁剩下这一个也很麻烦。
“那你呢，男孩？”我把伞递给他。直视他的时候很怪异，像是自己的某种期待在恶魔的诱惑下扭曲畸变。我当然期待一个调皮的男孩，从里到外都是，他可能是个破坏狂，但绝不会饱受先天性别的折磨。
“孩子，我理解你，是不是灵魂穿进了错误的壳子，就像穿错了一整身不舒服的衣服。”我看到男孩漂亮的眉毛皱起，“好吧，完全错误的比喻。我承认我很难接受我的儿子或者女儿，变成了无性，双性别……嗯，还有可能的跨性别者。”
男孩扁起了嘴，我猜他几乎要哭出来。
“人总是对未来有期待，有偏好。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热爱了。”
“其实我知道孩子的性别在受精的一刻就已经决定。即是我和妻子的努力，也是命运的选择。从这一刻起，这就是一颗独一无二的种子，不同于任何的另一颗。如果我要改变那句话，我要说，不仅男女，无论我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它可能成为清洁工，农民，快递员，教授，甚至，一个球，一节莲藕……其实我是听说过遥远东方的神话故事的。一点点。”我讲了个不容易听懂的笑话，看见男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