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长存》 by 江乌(4)

“二爷……”话说出口多时，始终不见二爷答话，小六子也陷入沉默，大厅一时寂静异常。
“六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江万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句，让小六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小六子仔细琢磨了一下，“今儿个是五月廿九，小暑。要按照洋人的历法是七月七号……怎么了二爷？”
江万微微点头，从太师椅上走下来，转身往后面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六子，不明白二爷突然问日子是什么意思。
半夜时分，忽然传来枪炮声，听声音是从北平方向传来的。天津卫连夜拉起警报，运兵车从街上轰隆隆开过去，住户们都心惊胆战地探出头来，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天渐渐亮了起来，似乎和往常一样，一切开始于寻常的一天。江万走出大门，看到的却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景象，大街上一片萧条，昔日的繁华不见踪迹。昨夜日本人在北平城卢沟桥动手了，二十九军奋起抵抗，都是响当当的中国男儿，坚守在卢沟桥上一步没退，打出了中国的精气神。

沿着行人稀少的大街走着，江万忽然听见“轰”的一声，爆炸声是如此的近，这不是从北平那边传来的吧？江万还在恍惚中，就看见小六子十分狼狈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带着哭腔：“二爷！二爷！我可找到您了，我还以为您……以为……日本鬼真不是东西，把咱们的总堂给放火烧了！”
“你说什么！”这场变故把江万打击得声音都变了，他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六子，脸色有些发青，似乎也要站不住阵脚。不过接下来，他的脑海一阵清明，拉起坐在地上的小六子，喝道：“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把眼泪擦干！回总堂！”
远远就能看到那冲天的大火，在燥热的天气里像是火里添了一把柴，烤得人不能靠近。漕帮的弟兄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面对此场景谁也不敢上前，无计可施。
“二爷！”“二爷！”“二爷来了！”……
大家纷纷让开道路，江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大火已吞噬了半个房屋，随时都有可能垮塌下来。看着接连倒塌的房梁，江万紧紧握住拳头，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先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