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解析》by阿萱萱(2)

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梦境持续进展，他的梦里开始出现别的“人”。
“我看到一只沙鼠。”B蜷着腿躺在诊疗室的床上，右手盖在他的眼睛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它’就知道‘它’是谁。”
那个沙鼠，B说，大概是他大学同班一个胆子很小的女同学。“跟她说句话她都会脸红的那种，待人接物老是战战兢兢的。”
“后来我走着走着又看见一条蛇，那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
B说他梦里出现的所有的动物都能在他的现实生活中找到对应的人。
“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梦境只是将你潜意识里对他们的认知体现了出来呢。”我问。
“但是医生，我想吃了他们。”B说。“我在梦里被饥饿折磨，那轮血色的满月就像信号灯一样，当血月完全的降临，就是狩猎的时刻。”
“最近我的梦里，月亮已经升起来一半了。”
“这些人曾经招惹过你吗？”
B摇摇头。
“或者我们换个角度，也许梦里你就算攻击了他们，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那是梦，对吗？”
B又摇头。
“医生，两个月了。夜晚的梦每一天都是连续的，如果我逃离一个地方，第二天的梦境就会从我逃跑的那个地方开始——而那轮月亮越升越高了。”
B絮絮低语着。“我有时候会恍惚，到底是夜晚我做梦时变成了狼，还是白天的我才是狼在做梦？”

你这个问题已经进入哲学领域了，我笑，庄周梦蝶。
B说你没明白，两个都是我的生活，梦里的我吃了沙鼠是对的吗，现实生活中的我吃了女同学是错的吗？为什么要用两种价值观判断同一个我？
我打断他：你这是玩弄文字游戏啊，梦和现实不是这么类比的——
“医生，你看着我。”B盯着我，他双眼里的遍布红血丝吓了我一跳。“连续两个月和这个梦作对，我快要作不动了。我三天没睡了，你跟我说梦和现实？”
我很和善委婉地建议他，可以尝试去一些更加专业的医院，我们这个心理资讯中心挂的牌对他这种情况可能有点专业不对口。B付了账就走了，那之后他再也没来过。
再后来我同事刷手机看新闻的时候，啧啧感慨地与我分享。原来是一起凶杀案。大学生以残忍手法杀害同班女生，尸体有被啃噬痕迹，被害人内脏消失。
“现在人真够变态的。”同事随口说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又翻滚网页确认：大学生王某，B不姓王，不是他。
B的那句“血月降临，狩猎开始”看起来还是对我这个二把刀大夫产生了影响。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还陷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