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by山乔(2)

她那时不懂，只想爸爸回家。
温度聚得快散得也快，夜里的凉风吹过来，夹杂着江上的寒气，脖颈瑟缩有点冷。一个人走在主城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像玻璃杯里晃动的酒，冷冽迷醉。心里像被掏过一样，呼呼地灌风，好像有点寂寞？一步一步想象着爸爸在这里走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年轻，眉眼灼灼。后来，耗散的光阴追赶着他。还有等不了他的老父亲。
少年豪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间，生死同，一诺千金重。那个写出梧桐半死头白鸳鸯的遗老，铺叠出少年豪气。又句句顿挫，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铜，目送归鸿。她突然想起了白公馆的那个小花坛。据说杨虎城的尸首曾埋在这里。而爸爸的少年豪气，或许也埋在了家乡那一个土山上。他指给她看这个是玄爷爷，这个是太爷爷，这里是爷爷。竹林森森，清明的微雨洇开黄土。

终有一天厌倦了一个人喝酒吃鱼。有一天看着她和她妈妈分饮料，她爸爸跟她说，女儿啊，啥时候也带一个人陪我喝酒吃鱼。
喝酒吃鱼的人最终是带回来了。
“嗯，瑶瑶睡了吗？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工作太晚。嗯，好的，这里天气好着呢。嗯，你也别太惯着她…”
翌日会议结束之后大家组织打麻将，她借故不会，依旧偷偷出去。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很多想去的地方，磁器口歌乐山是比较近的，但是依旧有点晚。印象最深的是夜幕降临时小区山下的串串摊。后来起了城管，串串摊便没那么明目张胆。菊花茶，秘制调料，一把一把的串儿签。十岁那年的串串摊让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咕噜咕噜的红汤翻滚着，她也不知道再吃到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天还没擦黑，串串摊也还没拾掇起来。她决定先在沙滨路溜达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