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父亲杀死的前一晚》By 夏神(2)

一瞬间，我被他扇得脑袋嗡嗡作响，但仍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我清楚，但凡有一点反抗，他更会变本加厉。接着，他一脚狠狠地踢在我的小腿肚处，啪一下，我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忍气吞声，我忍气吞声。自从母亲不在了之后，他的出气对象就成了我。他开始数落我的不是，从饭菜做得不好吃，到学习成绩不好，我跪着，听他的训语。我见他似乎稍微有点冷静之后，开始倾说我的诉求：爸爸，我想要点钱。他问我要拿来干什么？我说我的月经初潮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开始辱骂我，用尽难听的字眼。我知道，打小他就嫌弃我是女孩，任何一件能证明我是雌性的证据，都会惹怒他。我装作听不到——冷静。我知道他又发作了，像只疯狗一样。
尽管他每次发作之后，都会声泪俱下地跟我道歉，但我已经受够了——我相信妈妈也是这样——不好了，我又回想起她被父亲掐着脖子，撞在墙上的场景，我努力不去记起，但这些画面像鬼魅一样不断涌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仿佛听见妈妈一遍又一遍地在叫喊着。同时，他还在骂着我，我很难受，我很压抑，我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这种冲动像一只老虎一样在发疯地吼叫着，以一双狰狞的双眼。

我受够了。我彻底疯了，变得扭曲，我和他扭打了起来，尖叫着，他撕扯着我的头发，我刚长出来的头发。我拼劲全力抵抗他，我抓他、挠他、踢他、咬他，一遍又一遍。这一刻，我终于和他血脉相连，我颓然地承认，我是他的亲生孩子，这种残暴的基因在此时被彻底激活。
他像被我按下了开关，变得更加歇斯底里，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摇着我的头。眩晕，我感到眩晕，房屋在我的脑海中旋转，我想吐，呕吐，身体变得瘫软，我想我要死了吧？
恍惚之间，我好像又看到那只蜘蛛，人脸蜘蛛，她幻化成了我母亲的样子，驮着我母亲的脸，朝着我一瘸一拐地走来。那只魔鬼惊吓地拿起了刀，朝着她拼命挥舞。
看着他的动作，我立即警觉起来，妈妈，我不想你再死一次了，妈妈，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挡在她前面，一片混乱之下，父亲的刀不小心砍中了我的大腿，血立刻就汩汩地涌了出来。
瞬间，他惊慌失措，酒一下子就醒了，丢下刀，慌神逃窜。这个懦夫，我冷笑道，我记起了，我不愿意记起来的那些事——他也杀了我的母亲。
此时，我的血还在流淌，我逐渐失去了自我，我感到这个世界似乎在晃动，啊，风在吹，风在吹吗？房屋在摇晃，呼吸，深呼吸，痛，我好痛，啊，我好渴，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了，我的喉咙，我的指尖，水，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