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by 程梨涡(2)

怎么说，就是美，他粗枝大叶，再想不起来旁的词。她一身靛色的长裙，颦笑间是千般的风情，水蛇肢，细柳腰，就着那歌声站上台子，便是一道令人瞠目的风景。甫一抬头，便是望向他，四目相对时她眼波流转，如同每一个他埋头苦想的夜晚。
就是此刻，再多一秒，便有其余的人要一同分享她的眼神，他不想，也不愿。
他将荔枝捧上，急促地走过去，那美人似与他感应，也不再动作，定定地站在原地笑望着他。纵使他小心呵护，那圆溜溜的荔枝还是淘气，在他过台阶的时候，一个磕碰，便雀跃出去，滴溜溜滚到了她的脚下。
他感觉自己没做好这件事，不知会不会惹她嫌弃，又或许她根本不爱吃荔枝，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那美人不言语，只是俯身，将那颗荔枝小心地捡了起来，即使低眉俯首，亦是姿容款款。她葱白的手指轻巧动作，将白嫩的荔枝肉剥了出来，便一步步向他走来，站定时要将那荔枝肉喂进他的嘴中。
他感觉又不好了，事情应是反过来，让她的纤纤玉手去剥粗粝的荔枝，是自己最大的罪过。他没有去接，但想起袖子里藏的釉彩，慌慌忙忙地拿了出来，揭开盖子叫她看。

美人一笑，伸手捻了一抹釉色抹在自己的裙摆上，竟融成了一团。
他见她再笑起来，笑起漫山遍野的烟雾气，什么也看不着了。
“老三，你的货烧好了。”
漫山遍野的雾气里，有人擦着汗从窑洞里走出来，带出一个青花瓷器，瓷器上是一次春日宴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有一女子烟波款款，美目流转。
他爱惜地将自己的货收好，心里却觉得可惜。可惜的是，总是要与世人分享她的美丽。
他转身离去，不管不顾后面人的笑骂。
“烧窑的还穿干净衣裳，一准脑子不好。”
评阅语：A。这么短的篇幅，写出来一个精妙的故事，作者很会隐藏信息，一收一放妙到巅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