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落》by恩佐斯焗饭(8)

“不！”
他猛吸一口气，再一次向着湖底沉去，无数的泡沫在他眼前浮过，他几乎已经无法支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下而去。
原本的轰鸣声似乎远去，黑暗的湖底被微光所笼罩，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身接近白衣的女子，她安静地闭着双眼，眉目如画，光洁的皮肤晶莹剔透，绸布般长发在水中自由地飘散。
子仁虚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多么想要触碰，触碰那如同神明的光芒。
近在咫尺，却永远也无法触及，他无力的身体被两双大手纠缠，光芒逐渐远去，黑暗像是落入水中的墨汁，疯狂地舞动，最终将两人永远隔绝。
世界本是无声，只是人们不甘寂寞，与天作对，当死寂归来，方才发觉，自己是那般无助，那般弱小。
……
时光荏苒，十年光阴，不过弹指，还不到而立之年的温子仁，却是两鬓苍白，面容愁苦，这些年家中也进了不少仆人，他们都说，自从进府，从未见子仁笑过。
叶家与温家的争斗仿佛永不休止，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死去，一个男子的痴傻而结束。

子仁每日都会前往镇外的一处孤坟，那墓中之人，乃是他的一生挚爱。
他每日扫墓，每日抚琴至日落，十年如此，风雨如是。
仆人们窃窃私语，不免议论起主人之事，据说自从十年前，子仁再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为此，温父甚至动过家法，把他打得鲜血淋漓，只是，一向软弱的子仁却一声不吭，打得差点断气，后来，还是温父找来名医才把他救回，只是就算救回来，他也成了一具没有情绪的僵尸，一直到温父在一次意外中亡故，他也是一滴眼泪都不曾流。
他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家中，前往孤坟，却不想手持长剑的人影已经站在了镇口。
……
温叶两家，尸横遍野，长剑渗着殷红的血液，在地上缓缓拖过，这把剑仿佛走过了无数的岁月。
如今，已只剩下了温子仁一个。
当长剑削过草尖，零落细碎的杂质，那抹眉间的轻烟曼愁像是一道光轮，将忧容的子仁带往曾今。
记忆中，灯火下的绒光，夜幕中的愁云，永不消逝的容颜，娇艳欲滴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