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by 乱点鸳鸯锅(2)

第二世，我是个顾盼生姿的美娇娘。我时常想，我未来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阿母说我生得美，将来定能嫁与我们部落的第一勇士。可是我没能等到我的勇士，因为一场部落间的战争，我被作为战利品献给了敌国。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吧，不知道要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要不干脆自尽好了。我盯着金绣狐皮柄的弯刀，只要轻轻一下，就没有痛苦了。可我不甘心啊！我才十六岁！我这样恍恍惚惚地想着，囚笼外的黑布被人揭下，阳光和利刃的反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好像有人在笑，我眯着眼睛偷偷看。是个好俊俏的男人。后来我知道了，他就是敌国的王，爱上敌国的王算不算叛国呢？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我只知道我只有见到他才开心，他也只有见到我才会舒展眉头，至于外面的人在吵什么，我不关心。后来后来，我又被关进了囚笼，有人往我的身上浇火油，我的头发衣摆都裹挟在浓烟里。
外面的人横眉竖眼地冲我叫骂，我只能一遍遍哭喊尖叫：“我不是狐狸！大王救我......”死之后我又回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日渐憔悴，又殉情似的把摘星楼点燃。我恍惚听见有人说：“他死后会封天喜星，你这是渎神！”
第三世，我是个老和尚。好像我一出生就很老，好像我一出生就做了和尚。没有玄奘那么好的福气上辈子就是金蝉子，我这一生好像是为了赎前两世的罪孽。每日吃斋念佛，度化苦厄。每日进香的人很多，多到我为寺里添了一尊金佛，多到我养了一群小乞丐在寺里，教他们一草一木皆有生命，万不可作恶自戕。后来进香的人就少了，少到寺里的人都快饿死了，时运不济，赶上粮荒。只有三十里外的富镇还有余粮，不过一斗十金。我摸着小乞丐们的脊梁骨，瘦的皮都捏不起来，他们躺在我脚边轻轻说：“师父，我饿。”像一群蔫了的小猫。我把金佛打碎了，把一块块金子拾起来包好，明天就去镇上换粮。可是第二天下雨了，没有破庙，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躲在一棵榕树下摸了摸怀里的金子，还好，还在。一抬头，一道雷就劈了下来，我就没有知觉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我心里还记挂着那群孩子，没有粮食可怎么办呢？

我跪在火狱中翻来覆去得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第一世我爱了自己，第二世我爱了旁人，第三世我爱了世人。他们管这叫——渎神，这大概就是我的罪过吧，神是不能有爱的，爱就是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