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寻梅者》by恩佐斯焗饭(3)

孟浩然摇摇头，将木簪丢给了梅娘，道：“又是一年冬季，都记不得在此多少年了。”
“少让你作孽这么多年，仙人应该给我个得道成仙的机会才是。”梅娘嘴角带起一抹笑意，甚是好看。
孟浩然看着梅娘那娇俏的笑容，也是笑着将酒壶里的酒灌入口中。
“酒鬼，少喝一点会死吗？”
酒水下肚，酒意模糊了孟浩然的视线，他躺在梅树下，口中喃喃：“人呐，总是会死的。”
……
大雪飘落，蜡梅盛开，孟浩然会在树下饮酒、作诗，一步不曾离开，直到积雪融化，他才又一次骑上毛驴，去山外寻那些作恶的妖邪，或是给哪一位天赋异禀的年轻封魔人铺路。
发髻上插着木簪的梅娘，坐在树枝上，悠然地晃动着双脚，她注视着山路口，看着骑着毛驴的孟浩然离开，又看着他归来，一壶清酒，一身尘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并不担心孟浩然不回来，因为她拘了孟浩然的元魂，每一年必须有一段时间回到这里，否则就会身死道消。
时间对于她来说，从来不在意，因为她在这里已经待了百年。
这一日的山路口，突然有了人影，很多人，没有孟浩然，他们都穿着素衣，丢着纸钱，抬着棺木，经过了木屋小院，向深山而去。

梅娘望着远去的队伍，不知为何，脑海里飘过了孟浩然醉倒在树下的呢喃，心中慌乱不已。
她茫然地坐在树上，望着再一次无人的山路口，仿佛百年的寂寥一朝袭来。
……
孟浩然回来了，不过这次还不到梅花盛开的时节，他看起来似乎疲惫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须发皆白，他还是笨拙地系上毛驴，坐在了梅树之下。
他听梅娘说了那群走过的队伍，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村口的大叔吧，我这篱笆还是跟他借的材料，想起来，最早见到他时，他还能拎着斧子进山砍树呢……你是不是以为那是我？”
“呸！你以为你是谁？你们这些人可太弱小了……”梅娘坐在树上，望着进入深山的入口，“人死了都会进那里吗？”
“对呀，我们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那你死了就直接埋在我这树下吧。”
“……也好。”
一语成谶，孟浩然在这一年的冬天，蜡梅盛开之前，永远闭上了双眼，他就那样坐在树下，不论梅娘怎么呼唤，都没了回应。
他的好友们将他装进了漆黑的棺木，丢着纸钱，抬进了深山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