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by 波古(6)

背后的追兵逐渐跟不上我们了，潘的玩具枪和席琳的书成功挡住了他们。胜利就在眼前。那棵树是我们的终点。突破它，延伸向海底的铁道就会带我们离开。这是我在不久前发现的秘密：火车，比起鲸鱼还是更像海蛇的。
然而等待我们的不是逃离的希望，却是大人们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那个鲸鱼搁浅的夜晚，搁浅的不是鲸鱼，是我们的未来。岩滩上，本可以带我们逃离这座箱庭的火车被早就等在这里的大人们包围了起来。糖果屋的叔叔，汽水店的阿姨，护士姐姐，那个指挥交通的大哥哥，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大人，都是串通好的。这里不是一个有着实验室的岛，而是整座岛就是一个实验室。我们是实验品，大人们是实验工具。仅仅如此。这之上的，这之下的，什么也不是。
“没救了……”我绝望地停下了脚步。托米，席琳，大家全都在我后面停了下来。
并不是没救。我想。大家停下来后我一个人冲上去引开那些大人，让其他人逃走，潘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然而潘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像发疯了一样冲向大人们组成的屏障。那些或慈祥的或严厉的，曾经照顾过我们生活的大人们，在潘那股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巨大力量向被一股脑的全部推倒，然后他和他们一起，坠入了大海。

“你从不撒谎的。”
“但这次我必须撒谎了。“
7.
回家？
不。我从来就没有把三日月岛当成自己的家。但我还是回来了。
因为没有你的地方，不管身在何处，我都是孤身一人。
我至今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理查德和罗宾强行把我塞上火车后，在海中航行的火车里，我亲眼看到一张大网把你打捞了上去。
大人们，那些被你推下海里的大人们像水草一样悬在海中，但你不在这里。
“别浪费潘的牺牲。“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席琳用不冷静的语气说话：”何况他被捞上去了就有活着的希望。“
“我们以后再回来救他。“这是托米，尽管托米那么小，他却还是懂得安慰我。
所以我也撒谎了。撒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谎。没有你，我也可以幸福。
当你说“幸福”两个字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看到了那下面潜藏的阴影，但我没有说出来。我憎恨没有你的未来。
这是神明对不诚实的孩子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