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尘》by支离叟(5)

她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
“不管当年管戚风是否因中毒而落败，秦伯溪的功夫比秦仲卿只高不低。你杀不杀得了暂且不提，只单杀那秦伯溪有何用？他背后的秦家才是管戚风真正仇敌，不釜底抽薪弄垮秦家，即便死了秦伯溪还会有秦叔炽、秦季逍，秦家从来不缺男儿！”
闻言，司龙抬眼看向她，眸中波澜不兴。
“既如此，灭了秦家即可。”
他想要的复仇，并没有她这般复杂。
不过查清哪些该杀，待他杀尽需杀之人即可。他不懂什么阴谋手段运筹帷幄，也不懂杀了这个会不会还有下一个。他只知，该杀的都杀掉就是了。
他的一生很长，时间也很多，故而他并不介意多杀几个或几十个。
当日断尘崖，管戚风将琴抛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明白管戚风是要赴死。心中惊天刻骨之痛令他在那一瞬成就琴灵之身。他想同他一起拼杀，哪怕一同战死都比他一人独活来得痛快。

然而当时他只来得将本命琴化做锁链短刀，借此减缓下落速度，不至粉身碎骨。落地之时锁链断裂，而他也几乎去了一条命。琴身损毁，他亦无法回到琴中养伤。就这样浑身是血抱着琴昏睡过去。
醒来时眼前模糊无法视物，影影绰绰看见一个着月白长袍的清瘦人影立在屋中。长袍及地，未束腰。人影渐近时，他一手锁喉出得利落干脆。将人按倒在地才看清对方面容——是一张记忆中不曾出现过的脸。玲珑巧致，眉似黛，发如墨。一双眼净澈清明，有惊诧与慌乱，却无一丝污浊。
原本他身如紧绷的弦，却在这双眼中松懈下来，继而眼前一黑再度意识全无。
那一刻，他已认主。
只不愿承认罢了——因看惯了管戚风的豪情义烈随性洒脱，再看这二小姐整日懒散见风转舵半点原则尊严也无的样子，张口便是划算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