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助乙女】信(2)

“哈哈，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拥有了一个粉丝。”
“那个......你不会生气吗？关于我偷抄你文章的事......”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考场上随便写写的东西而已，你若是喜欢看我写的东西，我能翻出好几本厚厚的文集给你看。”
“那可真是太好了，下次记得把它们带来学校啊，师父！”
好嘛，粉丝变成徒弟了。
02
仗助说的没错，我的确擅长玩弄文字，因为文字是我谋生的手段，更是我保护自己的武器。
我的父亲是个不靠谱的男人，年逾四十，却依然玩心不减，不好好赚钱养家，成天在外头寻欢作乐，一年四季都不着家，谁也不知他去了哪儿，唯有手头的钱花光了，他才知道回家讨要。我与母亲、弟弟三人相依为命，母亲打零工得来的微薄收入支撑着我们的家。但是，母亲的收入是远远无法满足我们一家的开销的，为了我们一家的生活，还有我与弟弟二人的学费，我不得不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并剩余的时间写文章，赚取稿费。
除此之外，我还得时常写信去给一些亲戚讨要生活费，这便十分考验人的文字功底了，写这种“乞讨信”是需要一定功夫的，要如何写得令人愿意掏腰包，又得尽量保全自己的尊严，这是一门学问。但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贫穷之人向来是无尊严可言的，你总不能一边端着架子，一边向人伸手要钱。我遣词造句的能力，或许就是在一次次低声下气地写着“乞讨信”时练就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我的性情越来越孤僻乖张。我对他人有很强的戒备心，性格也越来越冷漠，我不关心他人的境遇，更讨厌外人插足我的精神世界，这导致我难以融入群体。我不主动伤害人，但倘若有人招惹了我，我绝对要把他整到下跪道歉才肯罢休。
记得当初刚进入高中的时候，有人看不过我这副孤高的姿态，便合起伙来找我麻烦，在我的桌子上涂鸦，把我的便当倒掉。我当然不是个好惹的人，我明面上没有动作，私底下却写了不少信，信里的内容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夸大其词的，有的是我杜撰的，总之都是对欺负我的人不利的。尔后，我将信投到学校老师和她的街坊邻居的信箱里，甚至写成大字报在学校粘贴。不久，这个人便搬离了杜王町，从我们学校转走了。
大家总会把擅长写文章的人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其实不是的，世界上有一种文人，比起用文字记录美好，他们更擅长用笔杆子捅人，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上天在惩罚我这种可鄙的行为，从那以后，我开始害怕收信了。一些同学看不惯我这种行为，但是又不敢和我正面起冲突，便时常往我的信箱里塞一些恶心人的东西，或者是死老鼠，或者是一袋子刀片，或者是几封言辞恶毒的诅咒信。我开始厌恶打开信箱，但我又不得不开，因为里面或许有我的稿费，还有我亲戚寄来的救济金。为了生活，我不得不时常忍着恶心和恐惧打开信箱，里面的东西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我可能会看到蠕动的毛毛虫、比手指还粗的蜈蚣、用厕纸包裹的狗屎、亲戚言辞尖酸刻薄的回信、报社的退稿信还有父亲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