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茜茜的信》(4)

西服箱很大，她完全搬不动，司机费尽气力把它搬上了车——车的后排。妻子因此只能坐在前排了。
巨大的西服箱在车的后排显得狭窄，每逢司机刹车或是减速，箱子就会咚咚咚地敲妻子座位的后背。一开始妻子还安慰自己，或许很快就能见到丈夫试穿西服时开心的表情了，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丈夫发自内心的笑容了，每次都是世俗的、尴尬的笑；但是随着咚咚咚越多，她想到了一些事，这个西服在今天之前她是毫不知情的，西服必定造价不菲，价格几何？诸如此类。
到此为止，事情只是遇到了一些波折。她的思绪也只是回溯到他是出国订制西装的具体时间。
可当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她心事重重地侧过脸，把目光投向后视镜时，她看见了司机急躁又恐惧的脸。一想到他害怕堵车迟到遭受丈夫无止境的责骂与恐吓时。
她感觉皮肤上一阵刺痒，要司机给她调整座位，但调整座位势必要挤压西服箱。
司机不肯。
她就反问司机为什么。
司机解释：“您兹当坐在后面的是老师，这些天他整宿整宿地失眠，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您看，可能是我刚才开太快，让您不舒服了。您别吵醒他。您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她沉吟片刻，闪过一个自认为是冲动的念头，仿佛什么都想通了。
她让司机朝着目的地相反的地方开去，出了事自己担待。她们到了机场，她定了最近的一班回北方娘家的机票，带着西服回家了。
丈夫收到西服是时隔三个月之后，他知道妻子突然发神经回娘家了，他也知道她肯定会回来的，就像他自己那样。
于是他把所有的热情和时间都投入到他的新工作之中了。他盼来西服和离婚协议书。他难以置信，这个“体面”的丈夫，为了面子打去手机，每隔两周就打去一通，拨了三次，都是妻子娘家的表妹接的手机。
“姐夫，姐姐已经决定要跟你断绝夫妻关系了。我们所有娘家人都支持她。请你不要再纠缠了，到此为止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最后一通电话表妹如是说，语气决绝地就好像要替姐姐咬断这家庭的最后一线。
从那之后，他就变得整日忧心忡忡，随时随刻担心身边的东西离他而去。
谢天谢地，女儿茜茜已经离开家上大学了。如今她已经有了男生、晚安和花花绿绿的大学生活。她的全部精力都在跟她念高一的小男朋友的谈情说爱之中，当总工程师告诉她母亲的事的时候，她不禁深深地震惊，立刻拨去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