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2)

” “怎么会这样！” “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即使是好奇心大过天的小学生，克服自己的恐惧去接受一种未知的危险也不容易，所以我并不怪他。不过经历了这两件事，我开始明白一切绝非偶然，我掌握了一种魔法，这种魔法就叫‘汝坠入到地狱去’。在确认它没有实质性危害的前提下我暗中做了几次实验来确定魔法的作用。” “作用？不就是晕倒做梦吗？” “不尽然是。你觉得什么是地狱呢？” “人死后灵魂受苦的地方？” “姑且可以这么理解吧。后来我发现所谓的‘汝坠入到地狱去’，效果其实就是让人随机梦到某个不想再次经历的时刻。这个时刻可大可小，大可生死攸关，小可上厕所没带纸，总之是你绝对不想再来一次的经历。” “这也确实算得上是地狱了。” “可是如果仅仅如此便好了。那段时间，我在惶恐的同时心里怀着一种中二少年的窃喜，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我会魔法，虽然这个魔法并不实用。
当时我自诩为审判者，肆意给予我认为的坏人以小小的惩罚，公交车上碰到小偷念咒，和同学吵架了气不过念咒，然而随着我使用频率的提升，这个魔法的效果竟然越来越强，最开始只是让人晕倒几分钟，后来是几小时，在我让一个人晕倒两天被送去医院却检查不出疾病的时候，我开始害怕了，我怕未来某天我会让人永久地沉睡在噩梦里，那时我才十二岁，实在太小了，小到尚且承担不起一个人一生的重量。于是我暗下决心，如非必要不再使用魔法。” “我印象中也没记得你有什么魔法啊。”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还不记得钱昊呢。” “钱昊？” “小学毕业后，我在新班级的花名册上一眼认出了你的名字，没想到儿时的暑期玩伴成为了中学的同班同学。于是顺理成章地，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刷题。结果班里就开始有些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

” “嗯……就是说两个男的这么黏糊肯定是gay……” “……” “总之后来发现流言的源头就是同班的钱昊，当时有一场数学竞赛，我们班有三个参赛名额，你和学委数学都好，肯定要去的，我和钱昊竞争第三个名额，你总是私下帮我补习，所以钱昊就忍不住说了风凉话。你当时知道以后气坏了，和钱昊打了一架。” “打得好！什么人啊，虽然不知道钱昊是谁，但是放到现在我也会打他的。” “结果钱昊从此记恨在心。有一次我发现他在给老师打你小报告，那天放学后我悄悄跟在他后面去了他家，对他施了那个魔法。我发誓我只是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充其量他也就是在医院躺个几天，但我没想到，钱昊在我面前消失了。” “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痕迹也一并消失了，老师同学都不记得有这个人的存在，教室里属于他的课桌也坐了别的同学。
我凭着印象又去了一趟他家，借口学校调研活动和钱昊妈妈聊了一会儿。她说，她确实曾经有个儿子叫钱昊，只是在五年前就出了意外，没救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魔法不是让人陷入噩梦吗？” “我思考了很久。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约我去看电影，艾什顿·库奇主演的《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我猜我的魔法已经从随机梦到某个不想再次经历的时刻升级成了随机回到某个不想再次经历的时刻，但如蝴蝶效应一般，再次面对某些痛苦甚至危险的境遇，一个小的改变就足以引起原本人生轨迹的变化，就像钱昊，五年前他遭遇意外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当他因魔法再次回到了危机时刻，却因某种条件的改变没有再次得到幸运眷顾，所以在我所处的时空中，属于钱昊的痕迹都消失了，因为他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