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陀] 天使 05(2)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他罕见地用庄重的语气叫了大名，“你是想逃到哪里去？”
陀思想了一下——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想过了。
“坦白说没有地方可去，太宰君。”
“那么第一次带你离开家就找机会逃跑是为什么？”
“太宰君或许把这里当成家了，但是我并没有。这是我的牢房。”
浅紫色的眼睛安详地和太宰对视着。太宰向他走过来，抬起一只手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如果能逃跑，你打算把孩子怎么样？”
陀思冷漠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毕竟是人间失格，你明白的。以后会有用。”
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这意味着太宰被激怒了，而他生气一般是看不出来的。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动。
“什么都可以是有利条件，是吗，费佳？”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太宰君。”
太宰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陀思向后仰躺在床上，黑发散开，他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太宰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床单上，他第一次看清楚太宰眼睛里的怒火。是啊，那个人一般不会让人看出来他生气，眼神，声音，举止，从来都是冷静而优雅的。他只会冷静地把人在指尖碾得粉碎。陀思想到要闭上眼睛回避这一切，但他忍住了，依然用空空的眼睛望着太宰，依然是漠不关心的神态。太宰的手段他已经都见过了。折磨他的身体，粉碎他的精神，随便吧，怎样都无所谓了。他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鸢色的眼睛凝视着他。眼泪在那里聚集起来，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落在他的脸上，是冰冷的。
陀思愣了一下，试探性地抬手从脸上把那滴泪水擦去了，太宰没有阻拦他。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太宰转开脸去不看他，闭上了眼睛。陀思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像对泪水感到陌生似的。至少太宰的泪水是陌生的。他也并不是以为这个人天生没有眼泪，太宰的痛苦他可以感同身受，但至少他以为太宰不会为了他流泪的。他不是太宰脆弱的那部分，而应该是冷酷的那部分。片刻犹豫之后，他抬手擦拭了一下太宰满面的眼泪。
“太宰君，”他温柔而冷静地说，“不要像小孩一样。”
“没有！”
“更像了。”
太宰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贴得很近，几乎能贴上陀思那双冷静的眼睛。
“没有办法可以让你留下吗？”
“我已经不得不留下了。”
“心甘情愿地留下。”
“没有。不，太宰君，哭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