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by白泽生(2)

我住在石塔里，每日诵经，冥想，我有时候会闻见隐隐约约的香气从石塔的墙里渗出，辽阔，丰腴，却又苦涩，阴冷，我在这样的香气里冥想总是容易失神，有时候会听见痛哭，咒骂，有时候会是微风细流，我向长老求解，他说我心静虔诚，听见了人间疾苦，而风声水流是神女的恩赐。我那个时候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些让我觉得不舒服却不能理解的东西，细微的喜悦和因忍耐而生出的急躁，我有一点看见了父亲的样子，他把我交给长老的时候一直看着银币，眼里就是这样的神情。此后开始有信徒在我石塔前祈祷了，有时候长老会叫我出来诵经。
十二岁的时候我成了新的圣女，走进神殿接受赐福，我跪在女神脚下，成了她最忠实的信徒。
他们剪开我的手腕，脖颈，血流出来滴进玉盆里，一盆又一盆倒进了女神像的心口，很痛，但是没有打断骨头那么痛，只是冷，我动不了，只是看着女神，她也垂眸看我，我有时候感觉刀划开了我的腹腔，有时候看见女神被钉在高墙上，她的腹腔被打开了，心脏的位置钉着一把匕首，手脚都被划开，血流出来汇聚在脚下的池子里，热气氤氲，血化作奶白色。

当所有的血流光时，我的身体也被钉上了木契，倒进神女像的血流出来变成了奶白色，让我想到女神的乳汁，我又重新浸在血里，我终于知道闻到的香气是什么了，原来住过石塔的每一个圣女，她们的血都流过了女神像。三个月后我恢复了原样，只是不渴不饿，也不再生长，我永远停留在了十二岁。
我躺在方丈的身下，他抚摸我的身体，掐，咬，束缚，他说是新的修行，有更多的人与我修行，有时候方丈带着他们一起修行。
我问女神，你也是这样吗？染羽树摇起叶子，女神让我听懂了它的言语。
原来女神已经死了，只有她的血肉还留在银沙谷，女童的身体才能承载她的祝福而不被神力侵蚀，通过交合能够使男人不老不衰。
我杀死了寺庙里的所有人，女神的祝福并不仅仅能够滋养万物，她也掌着生死枯荣，染羽在一瞬间枯萎，我的身体也塌陷萎缩，我想一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