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清江》by对月流珠(2)

他要建造新的营房，需烧制屋瓦二十万片，限期一个月内完成。而长沙城就秋雨连绵一月有余，一锁扣。大人于是下令全城居民，每家供送二十片瓦，立付现钱，不到两日便全部筹足。随后枢密院劾奏他聚敛民财，命令他立即停建营房，二锁扣。大人接到命令后，不仅没有停工，反而加快了工程进度。竣工之后，他把经费来源、开支情况，一一上报平息非议。 接下来四方网罗人才，步兵两千人加骑兵五百人，都是骁勇善战之士，树起了“飞虎军”的旗帜。他亲自坐镇，操练兵马，想的还是报国雪耻。可不到一年，被以“独裁犯上”弹劾，调回江西，飞虎军永远留在了湖南，三锁扣。
我永远记得大人接过调任令时的神情，也是第一次从他的身形中看出倦怠。才高于志，本该一生顺遂，奈何时不允，命也不允。回程入赣州，客船与一条渔舟错身而过，我上前探问这里地名。渔夫回说“是清江”。我随大人征战，懂得一些地理水文，又大声追问，“清江不是在湖北？”那渔夫摇着橹已经远远飘去，“凡水清处，皆可名清江！”
我刚想回头禀报，只见大人怔怔地站在船头，一滴清泪从眼角边划过。从此他临江结庐，耕种稼穑，赋闲二十余载。
秋风飒飒，我像往常一样陪着大人登高望远，把栏杆拍遍。远处一条锁链横在江面，叹口气，重新吟唱流传后世的那一阙词：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