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然】第三年番外《七宗爱》(9)

然后伯力走了，井然咬牙硬撑度过了年末昏天黑地的加班，最后他回家过年、整个假期哪儿都没去。
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裹着被子兀自思考：他们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表现还不够好么？是他未能达到伯力的择偶标准么？还是他们干脆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分手不过时迟早的事？
……哪一条井然都无法接受，哪一条都令他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如堕冰窟。
而他井然就是脾气再好、也觉得这段关系欠他一个答案。
——但伯力不欠他，他也不欠伯力。
他们俩从同一段关系中同时撤退，他们根本互不相欠。
无独有偶，伯力也不好过。
——他最多能体面地离开中国。
他当然回了俄罗斯，落地却没回他爷爷那儿，而是甩掉助理和保镖，独自一人辗转坐车，在一个雪夜敲开了他那栋港口木屋的看守人的家门。
那时的俄罗斯已经不适合任何人站在冷空气中挨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更是每个港口都结起了冰。但伯力穿着并不算厚的御寒衣物、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浑身僵冷也没感觉，他只是在一片静谧的纯白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还能怎么办？

离开不开心，留下也不会快乐。但他离开兴许只是自己一个人独自找个冷飕飕的地方慢慢调整自己，而他倘若留下——也许就连井然都不幸福。
暂时搁置事业与血脉责任的伯力在这儿活成了个普通渔夫，一头卷发长到足够他扎起脏辫、平日修剪体面的胡茬儿也渐渐蓄了他一嘴。
某天他在往北去寻找极光的路上偶遇一群中国游客，他们喜气洋洋地冲眼前这个一点儿也不排外的大胡子脏辫道新年快乐，并用蹩脚的俄语向他解释：在他们的祖国，正是阖家欢乐的春节。
伯力很难不动容，他中断了他的极光之旅，又回了他的小木屋。他找出在中国使用的那支手机，用微信问候井然新年快乐，红色的叹号却告诉他：他们现在甚至不在同一个通讯网络里。
那个新年两人都没预料到：不过两年之后，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他们没再像第一段感情那样时刻保持完美、甚至完美到不像真的。而是在磕磕绊绊中慢慢找到一种规律、一个平衡点，并将这种状态延续了下来。
而现在是第二次恋爱开始后、他们一块儿度过的第四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