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井】《伴儿》【0-35】(53)

——他不过是本着这样的出发点劝了劝，从球场出来时就已经顺着想到了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性。于是回家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希望他岔的这句嘴对井然来讲是好事儿，万一他不巧真把井然的“合适对象”给卡掉了……他上哪儿找一个赔给人家？
特斯拉缓慢划过路边，本来要走道路中间变快车道上高架来着，章远却冷不丁扫到每次周末找老马运动后、回家路上都一定会经过的图书馆。
恐怕是因为正在思考井然（找对象）的事，他也不知怎么就顺手打了反方向转向灯，慢慢靠向道路左侧、拐进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时才发觉——他来这儿干嘛？
章远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中呆然坐了几秒，与面上平和的表情不同、心里正在默然拉锯：
刚知道市图书馆的内装是井然设计的那个周末，路上他经过图书馆时还在想过去他跟初恋一块儿来这儿写作业那会儿……那得十年前了吧，那时候他哪想过有一天他会坐在那个时候还没建成的市图书馆地下车库里、回想他青春年少的时候。
而在当下这个纸媒没落的年代，图书馆的藏书职能正逐渐从人们的认知中淡化。这儿可能是地标、可能代表一个城市市政工程的审美品位——但单就“图书馆”三个字而言，人们对其中的书籍反而没有那么大兴趣。现在还来这儿的人要么是追求图书馆自习室那种能让一切效率极化的自肃氛围；要么就跟十年前的章远似的，什么念书、什么写作业，他不过是想要个静谧的环境——与恋人在众目睽睽下悄然独处。

……总之哪个都不适合当下的章远。
他现在既没有需要浪费宝贵的周末休息时间而必须高效完成的事情，更不止孤身一人、而是孤家寡人。不论是办正事儿还是“办正事儿”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感觉令他连车都没下就觉得自己跟这儿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来都来了……
章远长舒口气，他还是下了车上电梯，走进大堂却没去阅览室或自习室。而是在市图书馆气派的大堂里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将手机几乎匍到自己脚背上，尽量拍全了图书馆大厅的内装——
风格很简洁，材质很高档，配色却与章远擅自脑补的“性冷淡”风格相去甚远，连大面积的白墙都用硅藻泥处理成了纹理凹凸的暖白。——这样的处理容易落灰，但封闭的馆内有限的灰尘反而令整面墙体因为光影而栩栩如生，就更别提图书馆必然会有的良好采光——几乎全由玻璃打造的一面外墙正冲主馆一侧的人工湖泊，章远来的时间也巧，恰恰是倾斜进馆内的光照给人感觉最剔透的时候，将空气中的尘埃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