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昊然对他这个样子很满意，甚至一博不敢跟他对视，礼制上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孱越，但一博的目光并不游移。
这是个聪明早慧的孩子，如果他见到昊然仍吓的跟丧家之犬一样，昊然会立即把他扔进禁宫，任他自生自灭，那样无用的东西不配做他的棋子，也定不了钧羽部原老的心，不值得他们为他牺牲。
“明天开始，每天这个时间过来，把你的功课复述给我听。”
“好的。”一博依旧没多余的表情。
“除了功课，你的射御骑，我也会定期检查。”
“好。”
昊然站起身来，一博的身高刚过他腰身，他走的近了，一博的身体绷的很紧。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养你。”
他的声音在一博头顶上，很清晰，一博的目光能看到他缀着黑钻和黑曜石的腰带，上面绣的是穆炘部的图腾，狼。
统治草原的狼王，骠勇狠厉的狼王，茹毛饮血的狼王。
“好。”一博单膝跪下，昊然的衣袍擦着他肩膀走过去，再没有停留。

从此每天这个时间，一博都会到书房来见他，昊然也都会放下手里的宗卷，听他汇报每天学了什么功课，他的课程排的很满，声音还是孩童的清脆稚气，但复述给昊然听的时候，却简明扼要，谈吐清楚。
昊然有时候会看他很久，一博让他想起了十七前的自己，那时候母亲还是皇后，父亲也喜欢他这个继承人，他似乎拥有一切，最尊贵的身份，万众瞩目的关注，他聪明过人，每个教过他的老师都对他的才华赞不绝口。
他就在那样的云端活到十七岁，在那个他演武一骑绝尘拿到金箭的万众仰望的那个春天，他从云端直接跌进尘埃。
他不知道少年的他和童年的一博，谁更被命运之手扼住咽喉，一博的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处死了，因为年纪太小，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继承人的身份，但这也是他最后能逃过一劫的救命稻草，他在深冷的皇宫里由待从仆人照顾长大，从来不曾有过母亲，父亲，亲人。
不知道从来没有过和得到过再失去，哪一种，更可悲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