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干为敬(43)

沈巍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可惜石沉大海，世界这样大，他的樊伟那样小的一个人，该有多害怕，才会哭的那样伤心，可是他不能抱着他，为他擦去泪水，不能哄着他，为他读着博尔赫斯的爱情。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沈巍一遍遍回拨着那个电话，打不通了，他又一次失去了能和樊伟联系上的唯一机会。樊伟的哭声就像是一把没开刃的刀，凌迟着他的心脏，不见伤口却剧痛。在每一次的午夜，沈巍总能梦见樊伟，小小的蜷缩着，泪流满面，可是他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安慰，想道歉，想要做的一切都不能够。沈巍害怕入眠，又想要入眠，在梦里，樊伟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樊伟终于学会了做饭，虽然偶尔还是会手忙脚乱，但好歹成品能吃。他自以为从有沈巍的世界出来了，但是对着孩子自言自语的时候还是会带上沈巍，夸赞他很厉害，长得很好看，也很温柔体贴。
樊伟去买婴儿用品，都是女孩子用的，粉色的婴儿服，粉色的蚊帐，粉色的贴纸，井然笑着打趣他万一是个男孩该伤心了，他又连忙拿了一套男孩的婴儿服，说着，“其实男孩我也很喜欢。”井然也曾以为孩子的到来会让樊伟忘记伤心，如果他没有在夜里听见樊伟哭泣和呢喃，一声声都是沈巍，怀里紧抱着沈巍的衣服，已经被洗的褪了色，被眼泪一遍遍打湿。 井然存了私心，他把樊伟的梦呓录了下来，拨通了沈巍的电话，那是樊伟还和沈巍在一起时他套来的，说如果有一天沈巍欺负樊伟就帮他骂回去。可现在沈巍成了插在樊伟心头的刺，每一次的心跳都带着疼痛，他不敢再提。 沈巍又一次接到了那个电话，在沈星明进手术室之后，他说他叫井然，他说樊伟在意大利，他说樊伟现在很不好。等到沈星明平安从手术室出来，沈巍来不及告别就踏上了去意大利的飞机，和何开心一起。谷一萍从伶仃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樊伟曾对所有人宣布要娶的人，谷一萍回忆着，她的记忆里，樊伟那样小，脸蛋肉肉的，粉粉嫩嫩，身上还有好闻的奶香，藕一样的胳膊总是伸着向自己讨一个怀抱。

何开心说，他是心理学家也是omega，也许可以帮沈巍开解樊伟，他说，他想见一见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沈巍这样恋恋不忘，浪子回头。 沈巍笑着说，“是一个很好的人，说不上是哪里好，可就觉得非他不可。” 沈巍想，他们终于要相见了，不知道樊伟有没有好好吃饭，一定不会吧，自己出差的时候樊伟就总是忘记吃饭，还喜欢挑食，不吃胡萝卜，不吃洋葱，西红柿也不吃，芹菜是最讨厌的。有一次沈巍忙忘记了，芹菜炒肉端上桌樊伟就不开心了，明明最喜欢肉，偏偏一口都没动，饭后钻进书房不管沈巍怎么哄都不出来，最后只好 再三保证不会再出现芹菜才作罢。沈巍想，樊伟是不是瘦了，不太好是因为生病了吗？是胃病又复发了吗？可沈巍只能猜测，他不敢往深了想。在樊伟这里，沈巍宁愿做个胆小鬼。 樊樊，就快要见面了，我好想你。 何开心看着沈巍，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