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艾】欢迎光临白胡子广告公司 第一话(2)

但这当然没法成为他接连被拒的借口。好像就没啥工作运一样：同寝室的兄弟们都顺利就找到了工作，其中磕磕绊绊当然也有，但总体上说比他顺利多了。
“艾斯，我看你那脾气不是打工的料。你不如自己开个小工作室——”
穿一条裤子长大、连大学也读一块儿的死党萨博曾这样劝导他。也不是没过这样的想法；但只要宅住了人就懒得动，窝在被窝里画图困了就睡觉，几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没饿死，倒是多了几斤膘。
波特卡斯·D·艾斯整个大学期间也没谈女朋友。室友里有人闹大了别人的肚子于是一毕业就拖家带口打算结婚了，他也从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没有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但现在他必须得找份稳定的工作才行——
因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就要到他这儿来了。不、事情的重点当然不在这儿；而是那个他十几年没联系过的、在他脑海里没留下过任何一点好印象的生父，突然（也许是终于）撒手人寰，除了一屁股的烂债以外什么也没留下。
事情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穿着奇怪的、和整个季节不搭的怪异西服的年轻人，在街角的长椅上坐下，盯着面前流动车上热腾腾的便利奶茶冒出的暖雾发呆。突然从记忆的旮旯里冒出来的沾满灰尘的父亲令他浑身悚然，而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却又在他能够了解的范畴之内毫无预警地死去了。强烈的反差令艾斯生出一种画饼充饥的满足与饥饿感。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弟弟路飞就要像被阿拉丁神灯召唤来一样嘭地出现在眼前。这逼迫着他没法儿再像以前一样窝在学弟的宿舍里，过日夜颠倒三餐紊乱的生活，连份正常稳定的工作也没有。再怎么说我是兄长，得拿出点样子来；艾斯这样想着，咬牙去租了个小公寓；接下来就是工作——工作！
“在二十三岁就要到来的关头说相依为命这个词是不是有点不吉利……”
黑卷发麻子脸的年轻人呵出一口白气。
如果艺术家们看到他现在这张堪称忧郁的侧脸，一定忙不迭地架起支架掏出画笔；可如果死党们见识到他这份张堪称忧郁的神情，一定捶胸顿足感慨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波特卡斯·D·艾斯会为找不到工作而发愁？这笑话简直冷得令人发指。他的私单[1]从大二起就没有断过；毕业那会儿，连老师都说只有他挑工作，没有工作挑他的份儿。事实上，在实习期就有很多公司来猎头了，但这家伙去了两家，不知怎么的最后都闹得灰头土脸，后来就好像对工作有了抗性，反倒爱窝在寝室里做单子。但这更让人眼红：在每个标榜着将来要成为“艺术家”或者是“设计师”的一众意气勃发的青年中，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必须得打扮的像个二百五，天天朝八晚九地去挣那可怜兮兮的实习工资和好印象；只有这个家伙每天四仰八叉地睡到天光大放，趿着拖鞋去刷牙还常把颜料管和牙膏弄混刷得满嘴斑斓，然后一次挣的钱比他们加起来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