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伞修】半缘 外篇其二 如梦令(2)

“我鸡腿呢？”
苏沐秋摊摊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你全尸，哪有手拿鸡腿？”
叶修一挑眉：“所以？”
“就放肚子里了。”
“妈的苏沐秋你给我还来！！”
俩毛还没长齐的小少年郎又打了一架，毫无来由的，纯粹发泄的，将疼痛与耻辱都丢在身后，爽快尽兴的笑挂在嘴角，身子交叠摔做一处，适才的追截狼狈就都化了过眼云烟。趴在他身上那人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状，撅了油光水滑的嘴，朝他道：“还剩点儿鸡腿香味呢，你要不要尝尝？”
秋叶沾在他的衣裳襟口，探入里头，又被一双俊手不识趣地检出来，丢在一旁。
“去去去。”
这么说着，胸膛却凑得近了。
受尽苦楚又自在逍遥，无忧无虑的少年活法，只要你在我便天不怕地不怕。日子蘸着刀枪剑戟，不沾油盐酱醋，竟也能潇洒地过。两人都仗着年少倥偬，大把挥霍，只得彼此，也不觉得时日艰难，直到滚在枫林之间，簪鬓散乱，手指插入发间碰着伤处，才摸到结了血痂，连发丝也糊在里头，硬成了个硕大的血块；光替他揉按两下，叶修整张脸都木成了青白色，连带着原本闹精神了的下身也消停得不见。苏沐秋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贴他肩膀也躺着，搓了搓掌心，语重心长地道：“老叶，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

十六七岁上的少年总是自诩老成，光听苏沐秋这样喊着，便觉得自己即便嘴上无毛也办事牢靠，深沉地搓了根枫叶杆儿叼在嘴里，翕动着淡色的薄唇：“爱卿有本奏来。”
“我们自被逐出师门来，漂泊了这许久，有上顿没下顿地……你捏着肋骨都直硌手；功夫也落下不少。”
叶修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哥这是不生赘肉，身段窈窕。你要嫌硌手，去摸圈里的肥猪去，满手香膘啊那是。”说到这不由得咂咂嘴，一脸地心驰神往，到底还算是把话扯住了，“得，你又想怎么着？”
苏沐秋也找了根草叶儿含着，但他比叶修懂得多，叼这草根一股清甜，还有生津解乏的功效。
“我在想，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寄个身子，将养一阵也好。”
叶修摸了摸脑门后头的肿包，偷眼转脸来看了苏沐秋一眼，不料撞了个正着，只得干咳一声转了开去；半晌拿脑门磕了磕他肩膀。
“好罢。”
但这俩跳脱的能做成甚事？在师门下时，谁不宠着；叶修乃是名门之后，家里当然托人叮嘱过，万事不费心；苏沐秋呢，多半师承想要他继承衣钵，那自然事无巨细，刻苦用功，教习得比别人更上心些。平常俗家杂事都是弟子们分头做的，却也从不用他俩劳动。这下倒好，虽说武艺上那是长出别人一大截，但要做些杂事，却显得笨手拙脚了。俩去给人打短工罢，闹得鸡飞狗跳，败事有余；看家护院罢，人又嫌他们年纪小，更兼身份不明，谁个敢用。把个镇子东头走到西头，没寻着事，倒折腾得饿了，又常性发作，趁着上客时分溜到馆店里头，看着人都聚精会神听人说书，伸手便往那桌上探，摸那鸡鸭肉盘，塞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