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伞修】半缘 外篇其二 如梦令(8)

叶修老着张脸，一扭身躲了开去，两人沿着湖边走，湖水湿了衣裤，风吹时便有些瑟瑟。
“听闻这里多半是蓝雨山庄地界，那山庄主人，似乎现下就是蓝溪阁里的二把手。”
苏沐秋想着那个师爷似的把头模样，不料他家境如此殷实，竟是当地富户，也难得蓝溪阁这种草台班子，能这数年陡然窜起；思量定规，不免又叹了一气。
“虽说不错，可是他人地盘，这儿风景再难得，也不是我们的。”
叶修猜到他心思，抢先说破：“既然这等山大王也能做得头领，凭什么我们不行。我看不若我们自立门户，吓他们好大一跳。”
那厢登时眉眼弯弯，龇出一口白牙：“嘿。”
年少最不缺便是天马行空，端得敢想二字。两人往湖畔金黄草坡上一扑，便扳着手指打算起来：先不去顾那些金银俗物，只一味地异想天开。一说不要有那些枯燥日课，哪怕半夜里愿意练功，那也无妨；一说最好再废了那些长幼循序，单凭手脚功夫见真章。一个又说别的都不顾但早晚请安问候必须给废了，另一个又说最最关键是不禁弟子私情，只需你情我愿，便由得他去。

说得入港，不由得抚掌大笑，都道我们这绝非正派，当真做成了，也是个邪教。沐秋笑道那我们谁做魔头才好，叶修便道既然都是邪教，也不必循着世间道理，把那椅子做宽些，两人一起坐着便是了：我俩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一窝断袖来；他话没说完，语调里不由得带了三分不回头的赌气，也不知是否被察觉了，下头的没出口，就都被唇舌堵了回去。
这一吻便如秋日绵长，延到了云旓方才略略消停，彼此搅动着恨不能融成一条命里，共度漫长此生。那时他们，是觉得这思量天长地久天经地义，不容置喙。苏沐秋撑起半边胳膊看他，眼角还挂着笑呢：
“不顽笑，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叶修瞪他道：“慢着。我俩既要自立门户，那还叫张三王五，也太不够气派，说给别人时，也显得不够真诚。但若要太似原名，恐怕旧门师兄弟发觉，又平白添堵。”
苏沐秋道：“不若也如江湖上人起个诨号，叫起来响当当地，令人闻风丧胆。”
两人根本离题万里，旁得不顾先胡诌了一堆名号，合计来去，都怪得紧，只好笑得打跌。想了半晌，苏沐秋道：“总之你那名字里一个修字，与你这不修太过不搭，我看还是撤了好。把我名字里的秋字送你，阖做‘叶秋’二字，意境便登然不同。”叶修道：“这也太过寻常，如同我胞弟名字一般；我看添一首间，变作‘一叶之秋’——”他随手扯了树枝，在地上写出四字，两人挨坐着，头颈交叠，亲昵如一。苏沐秋瞧了瞧，皱眉道：“啊哟，你怎么写了白字在上头。”叶修捺胳膊肘子拐他，怒道：“你瞎了眼珠子，哪里有白字了？”苏沐秋双手环定他腰肢，头枕着他肩膀瞅着他笑道：“是是是，当然是一‘叶’之‘秋’。”他想了想，觉得心底血气上涌，口中道：“你这名儿起得我来精神了。”提了树桠，也在河滩泥上划字。叶修凑过头去，定睛一看，脸却发烫——写的是“休将红叶语秋深”七字，用得《流红记》里红叶传情故事，暗嵌了叶修名字，最后却落一秋字，结上前头一叶之秋的引子，那道理昭然若揭，叶修一眼便明白了，饶是皮厚此时脸也红得跟枫叶似的，只得偏开脸暗骂一声，便听苏沐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