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一声（上）(2)

“嗨喽！” “嗨。”樊振东机械般地应了声，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并不重要，他眼下只想着赶紧倒杯水喝。只是才走没两步，那位室友忽然转过身来，带着几许不确定几许惊喜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小胖？” 樊振东猛地就清醒了，他这才看清这位室友的面容。对方和印象里的模样相差无几，笑起来的样子一下就把樊振东带回到八年前。 “妈，我晚点儿给您回电话。”林高远迅速挂掉电话，他激动地想跑近，但樊振东明显后退的动作令他却步。 “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林高远似乎这才想起俩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他抿了抿下唇，默了片刻说出经典台词，“好久不见。” 八年未见。 樊振东一时间难以道明此时此刻见到林高远的心情。单论见到林高远这件事儿而言肯定值得庆祝三天三夜，但有关林高远的所有记忆一旦涌上来，悲伤就会立刻扼住樊振东的咽喉令他难以喘息。
林高远从兴奋不已到茫然失措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目睹整个变化过程的樊振东忽然不知怎地，他皱起眉上下打量着林高远，面对眼前这张越发紧张的脸，他缓缓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林高远显然没料到会等来对方这样一句话，他惊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问：“我是林高远，你不记得了吗？” “林高远？哦，抱歉，一时间没想起来。好久不见啊。”樊振东“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忆起来似的。他幼稚地摆出这副无畏姿态仿佛就会变成胜利者。 如果先扮作没有认出对方，那么紧接着就需要摆出不在意对方的样子。樊振东喝了两杯水后，还是没能忍受得住林高远直白的注视，他放下水杯主动提出：“这么多东西，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林高远不跟他客气，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拍手叫好道：“那可太好了！我刚刚还愁这么多东西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呢！额……不过都这么晚了，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吃饭？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如果是周启豪说出“我请你”这种话，樊振东肯定大宰他一顿。只是眼前发出邀请的人是林高远，樊振东便说：“晚上就随便吃点儿吧，我先去换件衣服，等我会儿。” 林高远俨然对附近不熟悉且充满了好奇心，出了门后他的一颗脑袋就在脖子上转个不停，樊振东假装没看见，只在走出不远后停下脚步侧身叫住他：“你想吃面吗？” “吃啊！”林高远回，然后兴高采烈地几乎是蹦进了面馆里。 在柜台付了款后他们寻了个二人座面对面坐下。林高远学着樊振东抽出纸将面前的桌面擦了又擦，最后团成团扔进垃圾桶里，随后他主动开启话题：“现在这些面啊粉啊的真贵，你还记得我们读书那会儿吗？一碗二两面也不过四块钱！现在十四块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一碗面！” 樊振东只是“嗯”了一声对林高远的话题表现得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拎起桌上的茶壶朝林高远示意，林高远立马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谢谢！” 收获一杯暖和的茶，林高远捧在手心转了两下，然后迅速找到了下一个话题：“这些年你一直都在E市吗？” “嗯。”樊振东又不咸不淡应了声。手机放在左手边，顺便解锁手机拿了起来，当着林高远的面不知和谁聊了起来，两只手敲键盘的动作飞快。 林高远还在努力找话说：“那你回过家吗？” “回过。”樊振东的视线仍然集中在手机屏幕上。 “哦，我还以为你一直没有回去过呢……”林高远声音蔫蔫的，他说，“那年冬天后就一直没再见过你。”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了樊振东，他放下手机直直地盯着林高远，而后说出极其冷血的几个字：“没缘分吧。” “怎么可能呢？！”林高远非常不赞同樊振东给出的说法，他着急地反驳道，“没缘分的话我们现在怎么可能坐在这儿呢？” “还是蛮有缘分的。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你说，我换个城市生活怎么就正好又遇见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