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消失的辛德瑞拉(7)

“踢掉你的拖鞋，”钢铁侠说，“不要穿着拖鞋踩绒毯。”Peter秒速照办，他很习惯服从类似的家长式要求。Peter，不要吃过炸鸡块不擦手就拿遥控器，Peter，吹干头发再睡觉，May的嘱咐事无巨细，Peter，遇见抢银行你千万给我躲得远远的，啊，一想到这句话，Peter头痛不已。 
Tony没注意男孩脸上的苦恼，就像他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倦容。Peter的双脚陷入毛毯短短的绒毛中，视线抬高一点，看得见浴袍下赤裸的脚腕和小腿，纤细而圆润，在暗红炉火的映照下，奶白、漆黑与明暗过渡的深浅褐橘色交相辉映，像是伦勃朗喜爱的那种色泽，却既不具备那种庄严，也没有那种呼之欲出的戏剧性。 
十五岁甚至做不好模特，Tony想，无法赋予画家或其他旁观者灵感，不可能拥有凛然的或神性的美，除纯洁之外别无他物，最多加一些与年龄相称的稚气，还有不相称的欲望。 
后者是Tony自己的问题，他别过头去，起身走到火光更微弱的一角。只要以不适当的方式碰一下Peter，他将面临牢狱之灾，职业终结与终生的公众羞辱，但Tony的恐惧与此无关，惩罚于他而言微不足道。他的问题在于从未对男孩产生渴望——女孩也一样，他的意思是尚未成熟的孩子，胸脯平坦单薄，骨架正在成长，十五岁的话，男女没有任何分别，同样代表可耻的念头。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Peter只是扭头瞧了瞧，没有跟过来。Happy曾抱怨这孩子不分场合亦步亦趋的毛病，Tony不这么认为。Peter有极其乖巧的一面，Tony知道这些乖巧来自何处，失去父母的孩子如果不学会乖巧，那就大概率走向对立面，可能两边都不是好选择，只是相较之下一边更好。 
“所以说，我到底要做什么工作呢，Stark先生？”Peter追问，双手凑到炉子跟前烤火。 
“你最好离火远点——就是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帮我打打下手，因为我不想带我的雇员来私人地盘，我见他们见得太厌烦了。” 
Peter并不觉着信服，不过他不说，Stark先生毕竟是有钱人，富豪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任性想法。而且，复古的羽毛床垫和松软的枕头足以让他忘掉疑虑，雨水、泥土和枯叶的混合气味从没关严的窗缝溜进房间，让他像是回到了某个蒸汽机尚未诞生的年代，做起童年绘本里画的梦。Peter喜欢这个地方，等他工作了，一定要送May一次这样的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