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三绝][倓泌]幽居隐事(2)

他交代了那许多，李泌却只想抓住他的衣襟大吼。
我呢？我呢？
为什么，不交代我？
你死了，我却是要怎么办？
但他没有开口。
咽下泪水，他回答的，也都是朝中大事。
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我一定救你出去。”
“……不，”他低着头，声音里却是钢铁般的决绝，“不要与我牵扯，免得受了连累。”
“你要……救天下人。”
回答他的，是同样坚如钢铁的决绝。
“我不救天下人，我只救你。”
……
往事如云烟飞过，李泌握着手中那一缕白丝，眼神暗淡。
那之后，他放弃了宰相之位，委曲求全，多方告饶，才得了那一线救人的机会。
他冒着生命危险，遮掩了形容，在押斩的路上生生造起了混乱，趁乱将李倓自囚车中救出，代之以一名痴呆的老乞丐。
他弃了坊间百余无辜民众，害那在场人都落了刑狱，甚至伤了性命。

可那又如何？
为了他，他早已弃了天下人。
天下救星，就是个笑话，不过是师门间一出无聊的游戏。
他不是救星，也无意救天下人。
他只救他，一人。
枕上的白发，还是苍白，却也有了光泽，柔韧不复昔年的枯燥。
院中传来刀剑破空的声音。
他笑了，将白发紧握在手中。
小雪
吱呀声响，却是屋门开闭，飘进来一股冷风。
“是下雪了么？”
“是啊。”
李泌放下书，走过去替他弹掉身上的雪。
李倓任由他摆弄，事罢一笑：“谢谢。”
“……这种小事不必言谢。”
“嗯。”
“今年这雪来的略早。”
“是啊，柴火涨了不少价。”
“……你又出去打柴卖钱了？我记得家用还有不少，你若是想要什么，直说告诉我就好，不必如此辛苦。”
“横竖闲着没事嘛，家里也不用买，还能倒贴上一笔——”
“你身体不好，调养本就不易，平时还上山采药，如今冰天雪地的，却出去打柴，是不把我的劝告放在心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