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avi》(23)

叶修找酒店要了冰袋，再进门时依旧只看见了一个黄少天微微弓着上身的背影，这次他们的房间都被订在了酒店最顶层，落地窗往外能看到Q市的海滨夜景，漆黑的海面在灯光的照射下只能看到粼粼的波纹，远处海岛的灯塔就像黑夜里蛰伏的一只巨兽的眼睛。
他把冰袋裹上毛巾第一次递到黄少天眼前的时候，黄少天并没有动，他只是低着头又吸了一口烟，任由零星的烟灰落到脚下床边的地毯上面，叶修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犹豫了几秒，绕到了黄少天面前蹲下来，然后把裹着毛巾的冰袋挨上了黄少天的唇角。
青年在那一刹那抬起了眼睛。
“叶修，你知道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亲者痛，仇者快’么？”黄少天说完这句话，默默的把冰袋接了过来，然后一把丢在了身边的床上。
就算屋里开了空调，这也是盛夏的世界，冰袋外面挂的水珠不多时就浸透了毛巾染湿了床单，叶修站起身来，背对着黄少天看向窗外，而仅仅一瞬，他垂下视线，看向玻璃中倒映出的黄少天的影子。
这时候的他们都好像不是那个旁人熟悉的他们，黄少天没有了镜头前的元气活泼、神采飞扬，叶修没有了握着鼠标和键盘时的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叶修掏了掏裤兜，只摸出一个空了的烟盒，这才想起刚刚给黄少天的是最后一根存货，他的行李箱里倒是还有，可此刻怎么看也不是去箱子里翻找的气氛。他局促的扯了扯T恤领子，与玻璃里的自己对视了片刻。

冰袋距离融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包装上的水珠已经打湿了毛巾，叶修走去洗手间将那块毛巾拧了拧，又再度重新拿了回来。
冰袋再次搁到黄少天的膝上时，他开口哼唱了几句歌，显然唱歌的人紧张得很，第一句就破了音，叶修的嗓子带着点哑，他也不怎么会唱歌，所以根本不成调子，何况这首歌还是粤语，他只记得住几个音节，后面就隐去了歌词，只剩下零碎的旋律。
黄少天记得清楚，这是一首比较冷门的粤语歌，他很少在别的地方听到，可他很是喜欢，常常在直播间里唱，因为唱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不开伴奏也可以清唱，而上一次他唱这首歌，是因为直播间里一个每天都砸高价礼物的“土豪”点歌的时候说不出歌名，只让他挑一首喜欢的唱，那天他直播结束，退出网站之前还收到了对方的私信。不出格也毫不多余，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我唱的不好。”叶修自认这把破嗓子实在无以为继，颇有点尴尬的收了音，他只觉得自己破天荒的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发烫，甚至不敢看黄少天的眼睛。
“还是你唱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