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avi》(6)

这是最坏的时代，对着镜头卖卖萌唱唱歌几分钟就能收获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无数人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这也是最好的时代，新兴产业一日千里，纵然是转瞬即逝的泡沫，也需要能在那一秒钟握住它的人。
酸奶几口就见了底，手机又是一震，是喻文州传来的活动方案，这其实并非喻文州的工作范围，自有专门的经纪人负责黄少天对外活动的对接，所以黄少天知道喻文州无非是出于老友的心态过来围观他的反应。叶修已经成为无人不晓的“一叶之秋”时黄少天还是刚入大学的大一新生，他追着叶修的脚步玩一切叶修玩过的游戏，以不输叶修多少的记录名声远播，彼时的叶修虽然名气不小可设备远比现在简陋许多，昏暗的光线，破音的麦克，国产二三百块一套的游戏键鼠，那时候没有什么禁烟令，他总是叼着根烟在镜头前打游戏，烟灰落在键盘缝里，镜头前烟雾缭绕，不必打码也看不清长相。
黄少天也有想过去做一个游戏主播，或许哪一天他也叶修一样红遍网路，他或许还能和叶修成为朋友。但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更加隐秘的别的缘由，他毕业后甚至按部就班的做了一年上班族，才在喻文州的力邀下签约他一手创立而刚刚有些人气的蓝雨直播。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和叶修搭上关系套上近乎，可他依旧愿意做一个没人知道他是谁的“流木”，每天蹲在屏幕前投喂榨菜和泡面。

“签下夜雨声烦了，出场费直逼沐澄，现在的网红真是了不得。”叶修电话方一接起，话筒里就传来自己亲弟弟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用面对镜头，他痛痛快快的叼着一根刚刚点着的烟，“是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建议的嘉宾名单，我听说他最近挺红的，你肯定稳赚不赔。”
“我一个赞助商……被你这么一搞好像要潜规则人家小网红！”叶总裁对叶主播的怨气几乎要冲破话筒，叶修闻言却是“呵呵”一笑，“想什么呢你”，他的舌尖在滤嘴上碾了一圈，最后即使对象是自己亲弟弟也未免冲击力太大的后半句——就算是真的那也轮不到你啊。
（3）
叶修是游戏圈人气最高的主播这一点众所周知，与此同时他是争议最大黑点最多的主播这一点恐怕也是毋庸置疑。而使得叶修处境惨烈的显著原因，并非是微博上各路树洞号八卦号闲着没事就要挖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论坛时代黑料来给他泼泼脏水，反正这种类型的微博评论里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演变成粉黑大战，至于路过群众无非是敲个热闹罢了。
所谓有人就有圈子，人气再高也少有独行侠，大多数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三两成堆的小团体，出个新视频的时候互推一发，日常互动一下，若是擦出火花还能被粉丝按一块儿凑个CP，在这个年代可是最最为人喜闻乐见的事情。可叶修厉害就厉害在他当年舍弃“一叶之秋”的ID而更名“君莫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和先前的一票亲友彻底决裂，从此网路上只流传着各式各样亦真亦假的传说。路人甲乙丙造谣乱喷不成气候，可若是有同是圈内大神的旁人站台，久而久之黑白莫辨，甚至谣言都能变为铁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