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误（二十）(2)

" 他正扶着她的肩，没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稍微俯了身去听她的话。 "没事。" 她又低下头，放开他的手，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指尖有些颤抖，轻轻攥住了衣服又松开。 她想问的其实是，把这样的她，留在身边，不觉得后悔吗？ 他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蹲下，将她两只手包在掌心里。她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瓷一样不健康的白，一点血色也无。风天逸无端地想起当年她因为封印而缠绵病榻的时候，心里抽痛了一下，轻轻吻了吻她手背，抬眼与她对视。 "我确实后悔过一些事，苏瞬卿。" "但是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 她眸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后悔吗……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后悔，不想后悔做他的老师，也不想后悔爱上他。 可是，她真的很疼。 风天逸没有注意到她低落下去的情绪，只是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子，轻轻帮她梳理披在身后的发。
苏瞬卿曾经是极少认真挽发的，与他在一起时，除非要教他体术或是翎刀蛛丝一类的暗器，否则都会将长发半披着。风天逸起初不是很明白，因为羽族女子每日都会花上许久梳妆打扮，而她却连盒口脂都没有。后来他意识到，她是羽族的囚徒，她没有资格也不会有心思做寻常女儿家做的事。 青丝在他指尖划过，他柔柔地替她挽发，时不时问她一句有没有拽到头发，有没有疼，苏瞬卿每一次都说没有，也确实没有。 他动作很熟练，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她想，也许他已经给别人挽发好多次了，也许他给别人挽发时也是这般温柔。 "好了，看看，喜欢吗？" 风天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动作，她这才抬头，看了看镜子，挽起发显得人有精神了些，不像方才那般病态。她轻轻嗯了一声， "喜欢。" 他像个孩子似的笑了，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支紫晶的簪子放到她手里。簪子上刻着紫琳秋的花纹，内里还像是有灵力流动一般，漂亮得紧。

只是末端比寻常簪子要尖锐许多，许是为了看上去纤细些才做成这样。 "特意给你做的， 连星流花神佩也不及它千分之一。" 她一愣，随即把东西放回到他手中。 "殿下莫要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卿还不起。" 风天逸笑了笑，将簪子戴到她头上。 "本就是为你做的，不用你还。" 他没有说，为了刻好上面的花纹，他指尖上多了多少细碎的伤口。 他也没有说，紫晶价值连城，他花了整整三天与看管它的凶兽周旋，最后左肩上又多了一道消不去的伤疤。 羽族皆说羽皇神武，斩杀凶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为了她。 那会儿她还在人族，他只是想，这个东西和她很配，他如果做成簪子送给她，她一定会喜欢。 如果她能因为这簪子对自己笑一下，说几句话，那就是极好的。 后来，她回来了，无比抗拒他的亲近，他也就没机会把这件东西送给她。
他知道她可能会离开自己，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给她留下点什么念想。 哪怕，只是在看到它的时候想到他，那也是极好的。 "谢谢。" 她轻声说，风天逸回过神，看了看镜子里的她，微不可查地皱眉。 "太瘦了，今日出去多吃些，宫里的菜式你不喜欢，坊间小食也总该试一试。"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宫里到市集要快一个时辰，不吃饭撑不住的。" 她点了点头，风天逸才叫人上了早膳，她吃得不多，还是他又喂了几口她才吃下一碗粥。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吃完饭没一会，他直接把她打横抱起，足尖轻点便飞身上了宫墙。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怎么突然……" 他笑，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身后羽翼伸展开，轻轻拍打了一下便升上天空。 "可不能让宫人知道羽皇今日不上朝是因为要出去逛市集，不然那些大臣少不得麻烦。" 风天逸脸上是少见的孩子气，好像他今日只是悄悄带着心上人出来游玩却没有通告父母的富家少爷，而不是抛下国事的羽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