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何/熙华】抬轿人4(2)

别人不关心尚九熙，但何九华不能。 那时候尚九熙跟何九华刚确定搭档关系不久，在尚九熙不能接受自己的新发型而不敢出门躲在宿舍的一整周时间里，何九华也以没有搭档为由跟队里请假陪着他一起在屋里闷着，可那时候再怎么想要关心也是力不从心，何九华不能完全了解尚九熙的过去，也就并不能真正设身处地地理解尚九熙如此在意自己外表的原因。可是当面对其他人对尚九熙“堂堂大老爷们儿发型有什么重要”表示嗤之以鼻的时候，何九华回过头选择了毫无理由的保护与相信。 也是后来一次两个人单独出去的酒后，尚九熙发疯般揉着自己枯干卷燥的头发将那日未流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何九华才知道，尚九熙童年乃至少年时期遭受过的暴力是怎样对他的身心造成阴影般的伤害。 尚九熙有社交恐惧症，这何九华是心里有数的，只是眼前人敏感、脆弱、小心翼翼、沉默、异于常人的害怕尴尬，他却又不知这些的来源。
如今一米八的大男孩醉了，可是当他抓着何九华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哭的时候，何九华分明看见的是一个天真稚嫩却经历太多恶意的孩子。 于尚九熙而言，一辈子最最让他痛苦和无可忍受的其实不是与人交往时的沉默与尴尬，而是当众出丑和被别人嘲笑讽刺外表的丑陋。儿时的尚九熙家庭并不富裕，等大的孩子对他衣着上的指点与冷笑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暗记忆，致使他从小就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无法驱散的自卑。那些尖利的笑声、异样的目光和鄙夷的神情让他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即使长大也会无时无刻不被那样的恐惧所拉回深渊，那样恐怖的记忆是一辈子铭刻在骨子里的，是无论在外面叱咤风云多少年、无论在舞台上多么收放自如都会被瞬间打回原形的不堪一击。 所以尚九熙怕了，他怕自己踏出去一步，都会瞬间被撕扯回狞笑的深渊，怕再次被四起的笑声包围，怕被歧视的目光扎穿灵魂，怕被人瞧不起。

也许是在别人眼里这样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却是尚九熙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 他崩溃了，可是他依然笑着，“只要自嘲来得够快，嘲笑就追不上我”，何九华看着苦笑说出这些话的孩子也情不自禁红了眼眶，他已经错过了尚九熙的童年、少年，来不及到当时去看看尚九熙经历了什么，可是当他听着尚九熙真真切切的讲述的时候，已经完全地理解了这个少年的一切。 小孩早已哭花了小脸，何九华捧着他因为醉酒和憋气而通红的脸蛋让他抬起头来，却看见尚九熙哭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你、你不嫌弃我？” 何九华愣了一下，转念想起这个孩子到此之后遭受的恶意和无视。目光来回扫过尚九熙的脸，“吧嗒”一声一大颗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我怎么能嫌弃你呢……”何九华强扯起一侧的嘴角，泪眼婆娑地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说，“尚九熙，你很好看，九熙，你其实很好看……
” 尚九熙哭了，抱住何九华嚎啕大哭。 何九华第一次见到尚九熙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那些年他们哪知道，后来的他们经历的要比这残酷得多。 有了知名度以后自然而然就会招黑，演出被键盘侠指责、被莫名其妙抹黑的情况时有发生，身为公众人物，被别有用心瞄准你的人狙击并不是困难的事。 尚九熙跟何九华都不是主动招惹是非的人，只是快乐冲浪中间刷着刷着难免看到令人不愉快的言论，一次两次还只当耳旁风，次数多了不禁也要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饶是谁在一开始都有些接受不了。 尚九熙气得回家就砸东西撒气，何九华也心情不好便一言不发，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也知道各自都需要有这么一个发泄和接受的过程，不能在公众场合和社交平台宣泄自己的辩解与委屈的时候，他们只有彼此。 “你知道我……” “我知道。” 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一次又一次的费解，很多时候其实倾诉的话都不必讲，但还是总有一个人在不厌其烦地说着，另一个人在充满耐心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