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次】天使有着爱人的脸颊(2)

对方略加思考，“针对你这样命悬一线的情况，我可以是个比较正面的形象，比如，拯救你的天使。”
他想笑，但他知道这样的话自己肚子上的洞也会跟着笑起来，咧得更大，那可能会让他疼得晕过去，所以他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我不需要你，天使，我是个坏人，一个杀手。我偷窃，为钱杀人，背信弃义，伤害他人，把得来的钱都花在赌博上，我做过很多坏事，我还喝了很多的酒，我会下地狱的，天使，如果你是天使的话，即使，即使你是天使，你也救不了我这样的恶棍。”
“听起来你像是要忏悔。”天使走近了一些，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很多人在这种时刻都需要忏悔，说说看，你的人生很糟糕吗？”
“我想忏悔吗？”他问自己，与外表不相称的是，他其实是个挺唠叨的人，有段时间他总对同一个人说不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结果什么用都没有，死前的忏悔可能有用，谁知道呢，但现在他不想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天使又走近了一步，朝他弯下腰，或许是想看看男人藏在帽子下的脸。而死亡也无法将这个男人和他的警戒心分离，“你要做什么？”他条件反射的摸上手边的【木仓】，抬起【木仓】口，口气凶狠的警告对方保持距离。

天使迟疑了一下，好像不明白濒死的男人为何对自己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敌意，但天使总是仁爱慈悲的，所以他缓缓直起腰，微笑着摊开双手，摆出一个无私奉献的动作，“我只想要治好你，我是天使，不是么。”话音刚落，圣洁的白色光芒从他身后冒出，照亮了这个晦暗的角落，他满怀善意的伸出手，向地上的男人展示自己散发着柔光的手掌，慢声细语的解释，“我的手有治愈能力，只要放在伤口上……”
“不，够了，不！”男人立即闭上眼睛扭过头去，“我不需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强烈的痛楚无时不刻的消磨着他的精神力，但男人顾不上大吼大叫会让自己喘不上气，用最后那点力气重复那句话的重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天使对这股怒意毫无反应，不过他多少听懂了男人的话，至少懂一半，他收起身后的光芒，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甘愿死去男人。角落恢复了宁静，只有淡薄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么多撕裂皮肉露出骨头的伤口都没让男人哀嚎，此时却因为天使蒙着冷光的面部轮廓在心底口申口今起来，好像深藏在记忆中的故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曾听过一种说法，天使会以人类较能接受的形象现身，比如化身为他们认识的，尊敬的，亲近的人，却不知道这件事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会是如此的残酷。他暗自祈祷对方快些消失，却又忍不住盯着那双幽深的眼睛，那不是彻底的黑，他还记得，奇怪的不带有褐色，像是夜晚的海面，该是蓝的，留在眼底的只有墨色，永远充满难以窥其全貌的神秘感，眼神的节奏时而舒缓懒散，时而汹涌激荡，狡猾的在视线流转时闪过捕捉不到的波光，引人驻足凝视的同时又是危险的，是一片不该涉足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