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静止锋(5)

” “喝啦喝啦！还老半夜起来上厕所呢，梦姐都快烦我了” 妈妈笑起来，嗔怪着推了她一把，孙颖莎也跟着笑，只是没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看着爸爸站在一旁指导人下棋，妈妈和不知道哪个姨聊天 小道上一时间竟只剩下她一个人，梦境里的感觉似乎和现实重叠，孙颖莎踉跄了一步 慌乱的把外套披在身上，想要去抓妈妈的衣角，却在伸出手的一刹那停住了动作，袖子过长，视线里只有自己圆圆的指尖露出来 孙颖莎的注意力被吸引，她努力伸出手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外套宽宽大大，罩得只有短裤露出来个小小的边 这是真顺手拿错了，王楚钦的衣服，左胸口上还有个大大的标，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好东西 孙颖莎略微平静些许，捏了捏棉质的袖口，暖和不少 爸爸注意到她，溜达过来绕着看了一圈，笑着问她哪儿买这么大码一件衣服，孙颖莎支吾了一会儿，眨眨眼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楚钦的” 爸爸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他说这两天不够他跑回吉林的，又怕走的时候忘了拿衣服就让我一块带着去机场，刚刚出门我说我随便拿一件，结果拿错了” 老爹咂么着点点头，摆摆手说穿吧穿吧 跟着爸爸看下棋，气氛剑拔弩张，声音嘈杂，这个时候好像有什么感情跃然而上，孙颖莎鬼使神差的小声问了爸爸一句 “你觉得我去日本那趟打得好吗” 老孙仍旧看得起劲，孙颖莎笑着摇头，大抵也是她声音太小没听见吧 将军，底下的哪个爷爷喊了一嗓子，纵使孙颖莎对象棋并不精通，瞄了一眼也知道是漂亮的完胜局 “这局下得厉害吧，你看这聪明劲啊” 爸爸忽然出声，孙颖莎点点头，刚想要主动提问，爸爸又继续说着 “你那趟打得比这还要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转过身，替女儿扣好衣服的扣子，眼睛里宠溺而又平和，倒映着孙颖莎的模样 “在爸爸这儿，没有人打球能打得过我的妮儿，莎莎永远最好” 她差一点哭出来，被爸爸轻车熟路一揪耳朵憋了回去 高女士回来的时候就看父女俩又不知道谁大谁小似的追逐打闹起来，无奈叉腰，撸起袖子把俩人都带回了家 回家后遵循老孙家的养生作息表，客厅的灯在十点半准时熄灭 孙颖莎溜回卧室，二十多了依旧没有熬夜自由，悄咪咪打开小灯扒拉着手机 还是会忍不住去看那些质疑 一开始是出于猎奇心理，秉着不能光听夸也得听骂的原则，广场上随便一搜，结果蹦出来的东西俩小时都看不完 这个词条结束了还有下一个词条，有些她知道说胡说八道，可一谈到东京，一谈到那几场球，就有无数的质疑声让她心慌 是我真的不行吗，孙颖莎开始时不时质问自己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却被那些流言蜚语侵蚀了梦境的净土，在每一个入睡的夜里，无情的蚕食她的意志 陈梦的电话打过来，终于将她从那些言语里拉出来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呢” “嘿嘿，梦姐你也没睡呀” “少看手机啊！

那什么，我给你包里放了盒褪黑素，我听网上说那玩意儿好像对失眠还挺有用的，你试试啊” 我睡得着，孙颖莎咬了咬嘴唇，只是做梦而已 日复一日的噩梦 但不能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好意，孙颖莎乖乖应下来，又扯两句有的没的就挂了，起身去翻了翻背包，确实有个漂亮瓶子，装着好像软糖似的 她吃了两颗，爬回床上，朋友圈里最新一条是王楚钦分享的歌 没听，但点了赞，下一秒语音就拨了过来 “嘛呢豆包儿，还不睡” 王楚钦的声音哑着，懒洋洋的，估计是瘫床上盘串儿呢 孙颖莎关了台灯，盖好被子应着他说要睡啦要睡啦 “石家庄冷不冷” “有点儿” 孙颖莎伸出手，借着窗外的光，勉强能辨认出来轮廓 “哥” “嗯？” “我爸今天跟我说，我是打球最棒的” “那确实” 王楚钦毫不犹豫的回答，孙颖莎笑笑 “我还没到世一呢，好什么好” “这玩意儿必须拿世一衡量吗，那昕哥还好几年没到世一了呢，咋的啊你觉得他打的不行呗” 孙颖莎憋了会气儿，哼哼两声说没有 “少想这有的没的” 王楚钦难得正经，语气都严肃起来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已经很好了，我们对你认可，你爸妈对你认可，这就够了，豆包儿” 电话另一端沉默良久，他听到两声吸气，盘串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是哭了吗，靠，不能是给说哭了吧 “哥哥” 孙颖莎的声音闷闷的，轻轻喊着他，王楚钦连忙答应 “我想睡觉了” “睡吧，睡吧” 她盯了一会儿他的头像，屏幕里通话时长的数字跳动着，在秒数归于00时才按下挂断键 褪黑素的效果上来了，孙颖莎眨眨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已经可以看清楚书桌了 大大小小的奖牌摆了一列，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背景是海滩，她被爸爸抱起来放在肩头，妈妈捏着帽檐，大概是因为有风，生怕被吹走 明明小时候很喜欢沙滩和海浪来着，孙颖莎迷糊起来，指尖动了动 好像又进入到了照片里，那片嘈杂的海，并没有马尔代夫那么漂亮，昏沉的颜色，她却觉得无比亲切 她踢踢脚下柔软的沙子，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北方的海是温热的 她闭上眼睛，去听海风刮过，很微小，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后者逐渐放大，是乒乒乓乓的击球声，是观众席上的讨论 刺骨的寒意从小腿顺势蔓延，孙颖莎一惊，睁开眼睛，回头却不见那片沙滩，脚下一滑，退一步竟不合常理的直直向后栽去，再次被咸苦的海水灌了满口 阳光渐渐熄灭，她看不清周围 求生的本能使得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 不要，她不要再感受那崩溃的窒息了 好像是老天听见了她的话，一片漆黑中，孙颖莎似乎摸到了浮木般的东西，于是拼命抱住，终于得以将头送至海平面以上 周遭是夜，黑沉沉的盖在这片汪洋之上 这比打球累的多得多，她扛不住疲惫，趴在那东西上陷入昏迷 “起了吗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