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式·四面边声(5)
就比如从伊甸回来后鬼切所做的每一个决定,看似在牺牲自我、甘愿付出,实则自相矛盾,感动的从来只有鬼切一个人。 他一边说着要帮助源赖光找回自己的刀,一边又不停地宣称想要找寻真相这种过于抽象的理由,而就在刚才,鬼切又开始要求源赖光可以亲手“了结”自己,让自己看上去仿佛上刀山下火海的孤胆英雄。 鬼切承认脑海中若隐若现的记忆影响了他的判断,但这并不是全部。他甚至能够肯定,在与源赖光视线交汇的一刻,对方已然将他的全部所想都捕捉到了。 真是奇怪。鬼切不禁想道,上一秒我明明还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呢。 两人的目光彼此触碰着,好似当下的场景已然从战场变成某个宁静的午后。黑发的青年只觉得自己被对方的眼眸吸了过去,不仅身体无法移动分毫,甚至连意识都被强迫着聚焦到源赖光一人身上。 我并非你想的那样伟大。 鬼切听到自己这样对源赖光说。
尔后黑发的青年突然发力,额角划出的伤口由于他的动作渗出丝丝血液,堪堪地挂在皮肤的破口处。这细小的疼痛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令鬼切不自觉地将全身的力量向肩膀处聚集,以摆脱妖怪对自己的束缚。 听觉渐渐回归本位,鬼切先是听到来自远方宛如飓风一般的呼啸,还夹杂着木曾义仲对眼下这荒诞闹剧的嗤笑声。紧接着视觉逐渐发挥它原本的作用,鬼切看到源赖光身后是被刻蚀得尖锐的石剑,一切的始作俑者拔出他们苦苦追寻的名刀,黑金新月的武士刀被木曾义仲握在手里,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木曾义仲的一剑又快又狠,期间夹杂着对鬼切无尽的嘲讽与不屑。鬼切甚至看不清那刀刃,只感觉那束光越过源赖光朝自己头顶劈来,刀刃打碎空气产生的气流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好似平静迎接死亡的信徒。 啪。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腥气以刀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惹得黑面观音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细长的眼眸中燃起星星红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由于力量相撞而烟雾缭绕的地方,仿佛已经等不及将主人的猎物吃抹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