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百景图】抱花童子(2)

” 沈周眨眨眼睛：“初来乍到，得知庵主上门拜访，忙里忙外，就怕怠慢了贵客，哪来的闲功夫翻衣裳，” 他又把手炉往对方手里一塞，“刚烧好，你拿着暖暖手。又带什么东西来了，看着怪沉的。” 沈周探头去看，才发现是一只青花折枝梅瓶，里头还插了几支红梅，正是梅花开的季节，朵朵明艳动人，开得正盛。 “哪来的好东西，” 沈周素来爱这些，把榻上几片落梅瓣扫成一堆，放在手心细细把玩，打趣他道，“桃花庵主上哪折了人家梅花庵的东西？” “旁人也就罢了，可不许你这么叫我，” 唐伯虎袍子一撩，挨着沈周坐下了，“都是虚名。知道你喜欢，特意去城外梅花林摘了来，算是替你接风洗尘。” 他把手炉塞回沈周怀里，又捏了捏沈周的肩头，发觉人比年初见着的时候又瘦了些，骨头硌得他生疼，不禁皱眉，“怎么清减了这么多？莫不是病了，还是白白想要叫我心疼？
” “坐不惯水路，又怕寒罢了，” 沈周反手拍拍唐伯虎，“养一阵子就好，哪就跟花一样，摔不得碰不得了。” “何苦来哉！” 唐伯虎叹道，“你修书一封于我，我便即刻回苏州去了，何必你辛苦过来。” 沈周瞥他一眼：“王爷肯放你走？” 他早对唐伯虎装疯卖傻，不与宁王同流合污的消息有所耳闻，深知唐伯虎难以脱身，才赶来应天府，“徵明早向我说了，如今我来便是要同你们想办法，接你回苏州。” 唐伯虎不答话，只拿指腹细细摩挲沈周肩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半晌才开口：“哪管他滔天巨浪，我只随心而行——今夜不说这些，免得你刚到便要操心。” “那便吃你的茶去，” 沈周一推唐伯虎，“少动手动脚的。” 唐伯虎反倒把沈周搂得更紧了些，压着他耳朵说悄悄话：“茶？我不吃茶，要好酒，还得配妙人才能慰我心。” 沈周也不挣，往后一靠，任唐伯虎抱着他温存：

“枉你读圣贤书，师从我门，不尊敬长辈也就罢了，反倒轻薄起你师父来。” 唐伯虎一扫方才的苦闷，闻言大笑：“这时候倒拿师父的名头来压我了？沈先生教训得是，不过这怎可全责怪弟子，该算是两情相悦，情至浓处，才身不由己。” 说罢倒真的放开了沈周，连竹箸也不用，拿手拣了半只鹅掌放嘴里咬着，又掀开几个碗盖分别看了看，挑了那碗酥酪递给沈周，嘴上还含糊说道：“酒呢？当真没备酒？” 沈周被唐伯虎「好师父」、「沈先生」地央了半天，才松了口，从小桌下把藏好的葫芦拿出来：“苏州冬酿酒，特意带了一壶，你可仔细着喝。” 见唐伯虎拔了塞子就要喝，急忙按住他，“桌上不是烧了热水？温了以后喝，当心冷酒伤五脏。” 可哪曾想唐伯虎连温个酒都不安生，在桌旁撑着脑袋看沈周一口一口地吃那碗酥酪，越看心越痒。沈周长得好看，唇红齿白，吃相又文雅。
勺里的酥酪在两片薄薄的嘴唇之间停了一小会儿，便滑了进去，听不见半分响，只看得见灯火下沈周嘴唇一合，喉咙一动。 “沈先生，” 唐伯虎突然开口，“教我也尝一口酥酪罢。” 语毕便又靠了上来，沈周不疑有他，剜了一小块就递到他嘴边，唐伯虎吃了，却不咽，张口突然往前一凑，含住沈周两片嘴唇，一点点地亲他。沈周手一抖，好险没把碗摔了，捧着碗要躲，却被早有准备的唐伯虎伸手按着后颈不让他躲，一点点地把那口酥酪渡了过去。 酥酪是牛乳制的，奶香浓郁，又软又滑，轻轻巧巧便从唐伯虎舌尖滑到了沈周嘴里，沈周一时不防整块吞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臊得沈周咬了一口唐伯虎伸进自己嘴里乱搅一气的舌尖，唐伯虎吃痛，沈周趁机推开他，脆生生地咳起来。 “好甜，” 唐伯虎舔舔牙齿，摇头晃脑地一本正经作评，“先生果然爱甜，连酥酪都要浇糖汁，跟个小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