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正（RPS）】小风波(3)

阿萧自有他的傲气和风骨应对外界的吹捧与谩骂，但他很怕被从一个环境里剔除，尤其当这项惩罚出自挚友之手。阿廉无法责怪他的这位年轻的好友，因为他清楚阿萧的敏感与年龄无关。
“你这样对我才是影响我家庭，不怕你笑我老土，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家人。”
阿萧的眼眶有点红，他向来眼浅，对着阿廉更是如此。
“怎敢笑你啊，况且我出了名敬老的。”他哑着嗓子笑道。
午饭过后，阿廉坚持要在家里K歌，阿萧摆了一上午的臭脸不好意思一下就撤走，只好冷冷地说我不唱。但当阿廉边唱“可否息风波”边朝他挤眉弄眼时，他终究没憋住笑——阿廉是在借这首歌向他道歉。
浇在酒杯里的日光摇曳着和五年前相同的新愁旧梦。
那一晚距离《大太监》杀青只过去了两天，他们刚回到香港，顺道到一家露台餐厅庆祝。阿萧清楚地记得那两只红酒杯里盛着整个香港的霓虹，像他离开时一样璀璨而张狂，但不知为何如今总令他想起“气数已尽”这个词。
他对这座城市的陌生感不比归属感要少。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就像一个自幼离乡，又花费十数年时间踏遍千山万水、重返故地的放逐者。千禧年的朦胧镜头、广场上的繁华花市都已改头换面，一如家门口的老榕树，虽已面目全非却朝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蓬勃；娱乐圈像是他久别重逢的母亲，白发皑皑地倚在门边，提醒他时光中的变与不变。

他们举起酒杯，一同饮下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疲惫。也许是酒精导致的错觉，那一晚，他竟在阿廉的眼里看见了一直以来他所丢失的部分憧憬：香港的黄金时代、成为歌手的梦、早逝的父亲无法再给予他的宽仁……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像终于通过他的眼得到了这座高速运转的城市欠他的那个拥抱。
“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阿廉的这句话确实不假，阿萧甚至有点怨他竟能将它当玩笑在公开场合提起。如果留心观察的话，观众会发现在这个话题上阿萧远不及阿廉坦率——他的反击总是慢半拍、接梗后的笑又消失得太快——事实上这跟人们提起暗恋对象时的反应无甚差别。
他们之间相差的十三年在这种时候显得无法跨越。阿廉的稳重和圆融注定了他要在这段关系里担任平衡者的角色，这意味着阿萧朝他走三步，他必须往后退两步；阿萧远离他两步，他则要逼近他一步。这是让他们的友谊天平保持水平的秘诀，阿萧别无选择，只能亦步亦趋。这种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安德海和凌添寿，但他永远不会背叛他一生的挚友。
“拍戏而已，大家都知道是假的。”记者们哄堂大笑，阿萧自然不会说连这句话也是假的。他确实奢望过与阿廉有关的某种未来，同时又认为他遇见他、失而复得，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