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目不转睛(2)

“请问，我能喝口水吗？”见阿拉贡没有抬起目光，莱戈拉斯又问，不过这次他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似乎尽可能让它听起来不像打扰。 “当然，其实，嗯…快好了。” 说着阿拉贡便加快了笔触，在原先勾勒出的线条上，又用相对浅的颜色渲染了一层。 和平年代，他迫不期待希望自己的手能发挥点别的作用，在常年的斗争中，甚至已经不太能进行缓慢的动作了。上一回这么静悄悄地享受艺术的乐趣还是在幽谷，给亚纹和爱隆作画的时候。 “我希望您能再快些，我觉得我的弓，快坚持不住了。”精灵调皮地说。 他不由得更想快点结束这漫长的等待，然而被要求拿着箭固定在原地其实也就一小时而已。但对于骁勇善战的密林精灵而言，一分钟的静止都可能叫他们难以忍受。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大战，体内的战斗神经还没有完全松懈，并且随时准备好迎接潜在的威胁，还没有完全安分下来的时候。
“是吗？那也可以换个姿势，或者，换一把弓？上回凯兰崔尔夫人送你的那把怎么样？” “好吧，埃斯泰尔，都快一上午了，我快要错过金雳他们的射箭比赛了。” “是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阿拉贡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画布。 “好吧，我和我的弓都觉得该做点符合这个姿势的事了。”精灵低头抚摸着手上的弓，重新搭上弦。 “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吗，今天早上是谁昂着头说要自告奋勇做我的模特的？行，就保持这个角度，暂时别动。” “我那只是问问而已…”精灵保持静止，不再说话，眼神飘过去看人类。 即便在阿拉贡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画布上，偶尔地停下时，也只是抬起头看一眼自己的精灵模特，眼神又迅速回到画布上，几乎没有停笔的片刻。 莱戈拉斯困惑了。 除了战场上之外，自己还从没见过阿拉贡这么专注过。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精灵担心人类爱笔下的画像甚过爱自己，又或者，他爱上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待完成的画作本身？

他不由得开始嫉妒那个把自己从阿拉贡眼里夺走的纸上精灵，不自禁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疯狂的念头甩出去，竟和一张画争风吃醋起来，幼稚到不可思议。 “我说，埃斯泰尔，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幅画？我意思是，放哪儿？” 人类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满意最终的成果。 “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吧，既然你今天有别的打算了。” “那我能来看看吗？”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话音未落，精灵就从台阶上一跃而下，两三步奔到人类身边。 “这真是…美极了。”莱戈拉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自己，优雅而俊秀的面庞，潇洒而灵动的身姿，虽然是静止，但完全能想象出它动起来的样子。 这也是阿拉贡的初衷，捕捉自然和真实的一面。 “真…真的吗？”阿拉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觉得还不够，时间太仓促了。” “我觉得已经很棒了。”莱戈拉斯认真说。
他忽然想到父亲关于人类的说辞。「人类，他们永远不会满足」 在结识阿拉贡之前，莱戈拉斯对人类的所有了解全然来自父亲的只言片语。他知道父亲不看好矮人族，觉得他们贪婪无厌。但对于人类却很少提及，好像他们不存在或者早已没落于中洲世界。「这并不是他们的缺陷，只是美好的理想？」他记得自己这样反问。 「那也只是你的幻想而已，莱戈拉斯」瑟兰迪尔说道。 现在又听到了阿拉贡执着追求美的那副态度，似乎不经意间唤醒了莱戈拉斯对父亲话的记忆，二者重新联系了起来。 “那，给它取什么名好呢？”阿拉贡若有所思地问。 “它？”莱戈拉斯回过神来，“为什么是"它"？” “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过，我想它和你是不同的存在，创作行为结束后它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和你我都无关。但若要欣赏它，仍然是你的一部分，毕竟它因你而生。” “奇怪，你说的好像完全就没有你功劳一样，毕竟这是你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