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 番外(2)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原来这是爹爹刚与父皇成婚时，父皇亲手做了一月，才送给爹爹的礼物。 两年前爹爹因病去世了，父皇一直不肯让爹爹入殓，后来好不容易肯放开了，父皇便从爹爹脖子上取下了这枚玉佩来，要留个念想，从前也没见父皇戴，怎么如今戴上了。 萧炎看着玉佩的眼神温柔至极，“是，是玉儿的。”萧祁低低地叹了口气，他今日来此，是劝父皇回去的，“父皇，爹爹已经走了两年了，您回去吧，雲山此处荒凉，不比京中便利，您是千金贵体，我与静儿都很担心您。” 萧炎眼神未变，透着一股执拗，“无事，你爹爹在这儿，我的心才安定。” 萧祁知道自己是拗不过父亲的，只好将酒饮下。 萧祁看着父亲，在这小院子里，恍惚间，还以为他们在江菱。那时候爹爹在花树下抚琴，父皇执剑相合，他与妹妹玩闹，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到如今，弹琴的人长眠不醒，舞剑的人孑孓独行。
他回过神，回到这再没有爹爹的现世里，眼眸湿润。 父皇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活成了爹爹的模样。 萧炎脸上浮起一丝笑，目光悠长，“那年春日宴，也像今天一般暖和，你爹爹也是在一树桃花下饮酒，他多喝两杯便有些脸红，看上去倒可爱至极。”萧炎追忆往事，想起润玉，竟然痴痴地笑了。 萧祁红了眼睛，转过脸去抹了抹眼角。 —— 萧祁本以为下次还能见到父皇，能在繁杂的事务里抽身在父亲的身边做个孩子，谁知道雲山传来一道书信。 “陛下，太上皇去了。” 萧祁猛地起身，“什么！” “我们去时，发现了在书桌上留给陛下您的一封信。” 萧祁跑下来从那人手里夺过书信，封面是父亲一笔流畅行书，“吾儿亲启。” “祁儿，收到此信时，我已经走了。 自你爹爹走后，我看遍皇陵四时风景，只觉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这两年间，我常常想起那年春下江南，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你爹爹抱着菱儿为她剥菱角。

眉眼低垂的模样，我记了很久。到如今，还在心头。 我曾经以为我还可以继续这样守着他的陵活下去，可我发现，我做不到。祁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实在想他。 起初每夜做梦，都能梦见玉儿。 梦见玉儿回来看我，他在梦里依旧是那么温柔，他叫我阿炎，红着眼角，笑着温柔地望着我。 可最近我梦不着了。 我见不到你爹爹。 我想他得很。” 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萧祁手中一纸书信，它悠悠地转了几圈，落在内殿的地砖上。 原来，那枚玉佩是父皇生时的念想，如今不必念想了，他便戴着它去了。 “听说先皇去时，眼睛还睁着。”那人道。萧祁抬眼，“什么意思？”“臣也不知，只是听说，先皇的视线，是望着门口。” 萧祁心头大恸，眼睫低垂，他明白了。 父皇不是望着门口，而是看着门口燃着的那盏蜡烛。 他在等待那缕早已经逝去的魂魄。 ———— 萧炎目送着孩子离开后，在桃树下坐了很久，直到日暮。
天色渐沉，夜幕深深，他拂袖起身，慢慢悠悠地将萧祁取下来的灯盏拿起来，又慢慢地点了一盏灯。 做完这些，他将毒一饮而尽。 萧炎将那一盏明灯挂上门口，看着它一盏烛火在春风里摇摇曳曳，又坐到了桃树下。 小腹渐渐疼痛，毒已经发作，他没有半点害怕，只觉得洒脱。一阵春风拂过，桃花落了满身，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盏蜡烛之上，从未移开。 萧炎轻轻的叹了口气，蓦地温柔又解脱地笑了。 “玉儿。” “我不等你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