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赎身(2)

宣姨也是被老鸨带回莳花馆养大的，两人亲如母女，见着小姑娘就想起了从前，翻着本就不多的藏书想给她取个名字。
宣姨说，你在青楼长大，我们不逼你以此为业，却也要习得些皮毛养活自己，不如就叫楼伶吧。青楼的楼，歌伶的伶。
说是习些皮毛，楼伶的悟性倒是比同期被送进莳花馆的小丫头们都要好，不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倒是无一不拿手，凭着给台上的姐姐们伴奏，在客人中也混了个眼熟，还未出阁就有了些名气。
老鸨和宣姨不是没有疑惑过楼伶的身份，如此有才气的女孩儿想必也不会是出自普通人家。但楼伶早已是莳花馆的人了，既是家人，又何曾有怀疑的道理?
不知何时，莳花馆的后院多出了一间小屋，宣姨叫楼伶将屋子的主人喊作沅叔。
沅叔的额上有疤，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日日拿了把笤帚就开始扫地，动作轻盈，途经之处不留脚印。唯有在面对宣姨时，沅叔的嘴角才会勾上一勾。

宣姨叫楼伶跟着沅叔扎马步，学些防身的招式，不求退敌，只求护己。
楼伶好奇沅叔的身份，私下偷偷问过宣姨。宣姨说，他曾是锦衣卫。
那他为什么又不当了?
傻姑娘，谁会愿意日日担惊受怕，等着别人找上门来行刺啊?
也对。楼伶趴在宣姨的膝上，晃着脑袋像一只猫。若沅叔还是锦衣卫，那谁来陪宣姨呢?
就你懂得多。小脑袋被玉指轻轻一戳，留下个红印。
待到楼伶出阁之时，莳花馆开了宴席，旧客皆上门捧场，看着昔日的小姑娘身着红纱，在台上摆弄琵琶，感慨着时光飞逝。
又是几年过去，老鸨的年纪到了，收拾行当返乡养老。宣姨成了莳花馆新的老鸨，而楼伶也成了莳花馆新的花魁，和年轻时候的宣姨一样，卖艺不卖身。
奈何红颜祸水。
苏州的某家富公子看上了楼伶。
楼伶表演的地方从来都是歌台，自家闺房倒是从未有外人进过，这日回房，却发现宣姨正在为她收拾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