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气什么（2）(4)

他们靠得很近，皮肉紧贴着皮肉，汗交杂着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王耀很轻地跟着念，却觉得他们心隔得很远。 他不甘心地贴得更近，纠缠得更紧，但心里的酸痛却麻痹了一切知觉。 亚瑟俯下身，吻了吻他汗湿的胸。 没有任何亵渎的，贴在心上的吻。 “我给你痩落的街道。” 他抬起头来，茫然地，却又死死地盯着虚空中一点。 这首诗很小的时候他就会背，但从没想过会真的念给谁听。 也没想过它在中文里会那么美。 从王耀颤动的唇尖上飞出的美。 “我给你痩落的街道。”王耀很轻地念。 他们全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正行何事，只是遵从本能，目光攀咬着，撕扯着，气势汹汹要把另一方吞下腹中。 亚瑟忽地后悔了，他不该教王耀这些。 他害怕说多了，就不会这样珍惜。 于是他将手机丢在一边，展开手心，很轻很轻地覆在两片薄薄的，嫣红的软肉上。
王耀却毫不领情地伸出舌头舐了舐他的掌心。 亚瑟猛地缩回手，指尖触到冰冷的手机，像微末的火花咬住引线，从血管一路燃烧，将神智炸得粉碎。 他猛地环住王耀，疯狂地箍向自己，撞击声，水声，喘息声潮水般从两人耳畔褪去。 空白中只有绵密的亲吻，还有交缠的理不清的吟诵—— 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凝望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死的时候蓄着胡子，尸体被士兵们用牛皮裹起； 我母亲的祖父——那年才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 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8. 亚瑟眼前一片鲜红，他不安地动了动，知道感到胸前温热的躯体，眼皮才肯颤巍巍地掀开。 是阳光大剌剌地闯进来了。 怀里的人半边脸镀上金光，像一尊慈悲的，却堕入凡尘的佛像。 他喃喃念着什么。 亚瑟悄悄贴得更近些，凝神听。 ”我给你喷香的烤鸭、炭烤的龙虾、鲜辣的火锅，“他不确定地顿了顿，又添上，”还有已死去的祖辈，他们偷藏的老酒。“ 亚瑟失笑。 ”闭嘴。“他捏了捏王耀的鼻子。 王耀不满地嘟囔几声。 算了，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该指望这些。
他屈指弹了弹王耀鼻尖，很轻，像一只蝴蝶摇动一朵小花。 他松开王耀，给他掖好被子，正欲起身。 一只手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亚瑟伸手要轻巧地推开。 ”你不用把我留下来。“ 手忽地顿住，像一声止住的呼吸。 ”是我自己要跟你走的，你不用把它们给我，我会自己去看。“ ”别以为占了便宜，要是哪天你腻味了，哼哼~“ ”就赶不走了！“ 滞在半空的手缓缓落在了毛茸茸的头顶上。 王耀的头发很长，很软，不像自己的看着柔顺，一摸都是尖刺。 他俯下身去，嘴唇在额头上向上，向下，轻轻磨蹭。 ”睡吧。“ 9. ”亚瑟！” 听见这声呼唤，亚瑟的眼睛柔软下来，唇角将勾未勾。 “靠！我的腰像被十个大美妞一起当蹦床蹦过！“ 碗被重重摞在桌上，男人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当然，别说十个大美妞，一千个一万个也比不上你呀！“ 王耀撞了撞亚瑟的肩膀。